“妇人七去之一便是妒,为其乱家也。陛下身为天下之尊正应有妃嫔为他开枝散叶,为陛下选妃这本是我分内事,安敢有劳六王越俎代庖。”
“阿嫂可真是想得通。”嬴昀笑道,“江左那些老头子都笑话我朝女子剽悍善妒,唯独阿嫂不嫉不妒,有趣!有趣!”
北靖是游牧民族,女子地位不低,而朝中大臣多尚公主,更不敢纳妾,只能偷偷与婢私通,是故有此一说。
念阮面色沉静如水:
“妒忌之心生,则妻妾之礼废,妻妾之礼废,则奸淫之兆兴。正因如此,阿嫂身为天下之母,才该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阿嫂所言有理,那阿弟就先告辞了。”
嬴昀脸上仍是笑嘻嘻的,略显轻薄。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仍旧一瘸一拐地退下。路过裴沅身边时,却霍地转眸,朝她扔下腰间螭龙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是孤的!”
语罢,不顾台上众人的诧异同裴家女一瞬苍白的容色,扬长而去。
“皇后殿下……这……”
裴沅脸色乍红乍青,眼角已有细碎晶莹渗出。念阮对她露出温柔的笑:“不碍事。”
“高阳王虽然举止放诞,本性却不坏。他若真上门提亲,令尊若不同意,大可拒了。若愿意,我也可为你们做媒。”
裴沅不敢拒绝,只得噙泪捧着那玉佩:“多谢皇后殿下好意……请容妾再想想……”小鹿般清泠的眸子里仍是不安。
念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神思渐渐飞远。
这事情远比她想象的顺利,高阳王竟是对裴沅一见钟情。
但愿他们能互相喜欢吧……
灵芝钓台上的事很快传进了式乾殿中,嬴昭略感头疼,吩咐白简:“叫高阳王给朕滚回来!”
他这六弟十分顽劣,惯在调音、乐律二里软帐红尘中厮混的,已至十九了还未娶妻。今日竟会跑到皇后宫中偷看人家小娘子!还真是荒唐!
今日散骑常侍裴湛之亦在殿中,面有忧色:“陛下,我家三妹妹素来胆小,臣想去看看她可有给吓着了。”
裴家三代唯有这一点女儿香,又是个病秧子,家中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养在深闺人未识。若非今日皇后特召,他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妹子进宫赴宴。
至若嫁给嬴昀那浑人?想都不要想!
“裴娘子?”任城王执杯的手微微一顿,青玉盏在唇边挨了挨便放下了,“裴三娘子怎会入宫?”
他虽无恶意,可这话落在裴湛之的耳中,便有些他家妹子不配为天子嫔妃的意思了。心内不悦:“是皇后殿下特召。”
特召?
任城王倏地皱起眉头。竟有此事!
前世裴三娘子并未入宫赴宴,她被苏衡在大婚典礼之上抛弃,改嫁高阳王,仅一年后便郁郁而终了。帝后对此颇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