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要寒渊尊未曾动情,便可以不脱冠、不行刑,继续作他的乾元道子了?”
“方才寒渊尊入洗练池时,众人皆见,”闻不言眼神微冷,“萧谷主是念当年半师之仪,要为乾门为寒渊尊开脱不成?”
“怎么会呢。只是我九思谷数百年传承,恰有一法,能为人拔除情丝,灭七情,斩六欲——如此,寒渊尊便不必脱冠,仍可继道子之位了?”
云摇神色一顿,有些古怪地看向萧九思。
不过萧九思只笑吟吟地对着闻不言。
闻不言面色顿变:“那怎么行!”
“奇怪,寒渊尊又未作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动情既可免,也全了礼法,闻宫主为何要揪着不放?”萧九思抚扇,似乎疑惑地面向众仙门,“我都有些不懂了——闻宫主到底是要保全仙域礼法,还是只想重刑寒渊尊?”
“……!”
萧九思在仙域素来人缘不错,慕寒渊更是一众小仙门修者巴不得相护的对象,众仙门中迎合之声绝不在少,闻不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然而就在这欣欣和乐里,落下了一道清冷声音。
“我不愿。”
“……”
“?”
云摇、萧九思、闻不言……各方为首几人同是难以置信地落来视线。
而目光所汇之处,那人长跪云摇身前。
慕寒渊深望了云摇一眼,缓缓折腰,以额首叩地:“寒渊绝不拔情,愿受雷斫之刑,请师尊降罚。”
“……”
云摇僵停在那儿l。
萧九思眼神微动,神色有些微妙。
乾门中陈青木等人更是齐刷刷变了脸,丁筱之
流的弟子当着一众先长不敢说话,陈青木疾步到慕寒渊身后:“寒渊尊,那是雷斫之刑加于身魂!三日三夜痛彻骨髓,方可脱冠退位的!你——”
“寒渊心意已决,”慕寒渊叩首后直身长跪,目不斜视地望着云摇,“请师尊降罚。”
“好……好。”云摇压下声线里的微颤,转身负手,不再看这个快要气死她的逆徒一眼,“由他去!”
闻不言心里大喜过望,正要上前令人将慕寒渊带下。
却见萧九思旋身,恰拦在了他之前:“这小师叔与浮玉宫正冲突在前,为了浮玉宫免受迁怒报复的诟病,这雷斫之刑,还是由我九思谷代为行刑吧?”
闻不言面露急色,刚要开口。
“嗯?”萧九思笑吟吟地侧回身,“闻宫主有话想说?”
“……”
在萧九思那双犹如暗藏雷芒的眼眸中,闻不言慢慢压回了话,咬牙笑道:“怎么会,如此甚好,甚好。”
九思谷的弟子上前,恭敬又迟疑地将慕寒渊请起身,带他向广场外走去。
在慕寒渊与背对他的云摇擦身而过时,云摇箭袖下攥紧的指尖一颤,终于还是没忍住传出了一道神识:
“你究竟为何执意如此!”
那道雪袍身影停顿了下。
须臾后,云摇听得耳旁一声轻哂,“是师尊教我,要体悟世间烟火,知苍生苦乐,如今我终有所感,师尊却又要将我变回一块冰石了吗?”
“……”
云摇怔在了原地。
直到那人背影消失在道场中,而众仙门也在告礼后纷纷散去。
远山之巅,雷斫刑场的方向,隐隐困响起雷鸣。
云摇听得眼睫一栗,又低阖下去。
“从前怎么不觉得,你对什么人如此心软过?”萧九思那讨她厌的声音从身后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