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绪飘远,一路从秦桑海又想到以前和秦青梦赏花踏春的日子,直到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小五姐,在想什么?”
花鸩倒挂在廊檐上,歪斜的发束从头顶垂出。
“……”江稚梧心脏突跳,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虽然已经在此住了多日,但她还是时常被这些人神出鬼没的本事吓到。
“坐在外头不热吗,我让刘叔给你送点冰来?”花鸩继续问道。
江稚梧抚上心口,缓了口气,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要去出任务吗?”
“我?”花鸩翻身落地,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要留下看着你啊。”
“看着我做什么?”江稚梧问。她又不会跑,有什么值得留下一个顶尖杀手来看的。
淡青色的影子一闪,花鸩已然来到江稚梧面前正对她坐下:“我也不知道,明明江南那事儿带上我会更稳当一些,但是主子非要我留下来看家。”
他人虽正了过来,头发却跟不上趟似的到处支棱,乱糟糟的样子看得江稚梧难受,她一面以手指随意帮他梳理了两下,一面又问道:“段不厌说的南边就是去江南?”
花鸩摇头:“不是,段不厌和段不明是去南边战场上,灵淙自个儿往江南去。”
江稚梧已经习惯了花鸩梳头时的不老实,松了松手中的头发继续问道:“战场……是和月氏部族?”
花鸩点头:“对,主子说要这场战事拖得太久于局势不利,要他们过去把这战事快点结束。”
江稚梧滞然,不知道是花鸩传话错了,还是许鹤沉过于自信,让他们去结束战事?两国累仇血战,数万泱泱大军对垒不下,岂是段不厌与段不明两个人能左右的。
尤其是他们俩一个脾气极差,另一个莽撞呆愣,怎么看也不像能成如此大事的样子。
许鹤沉锐利而冰凉的目光在江稚梧心中闪过,她又总觉得他不像会贸然托大的人,不免多问了两句:“怎么结束?”
“擒贼先擒王,把带头的杀了不就结束了,这不是什么难事。”
“麻烦的是灵淙那边,哎,主子怎么就不让灵淙带上我。”
青色衣袍的小儿郎以拳捶地,甚是遗憾自己被落下了。
擒贼先擒王?
江稚梧喃喃自语,表面没有多说什么,心底里却不认为南边战场能如花鸩所说的那般轻易结束。
她虽没有亲历过战事,但是对战争的绵长残酷颇有体会,甚至可以说,每一个大安人都对战事十分熟悉,只因自从先圣登基,到当今圣上执掌天下的近半个百年里,大安周边的战事就没有停过。
江稚梧记得,上次打仗是自己十岁那年。
那一年,是圣上登基的第五个年头,大安朝廷同南晋东齐两位异姓藩王打了足足十个月,从仲春到隆冬,京中兵马署的募兵令便没有停过,大安的国库吃紧了十个月,铁马税加收了两轮,所有士大夫以上的人家更是必须带头捐铁钱以示忠心,那也是她记忆中唯一的一年,爹娘没有给自己办贺岁礼,只以几道丰盛菜肴浅浅庆祝。
后来她从史书与茶馆先生口中了解到这场战事——二王平壤战。
当时,秦桑海带着手下的合纵连横,先是断了南晋和东齐运送粮草的要道,又趁天寒冻上了通河,率铁骑踏冰而过,将南晋与东齐分别包围成孤城,东齐王不忍心看民众饿死,自吊于城楼,向秦桑海投诚,而南晋王,带着满城百姓冲到城外与大安兵殊死一战。
最终,南晋与东齐二王皆死,秦桑海带兵收回东南地域逾数万里,掳掠的金银宝器更是无数,直把空瘪的国库都挤满了还放不下,圣上又另外辟了一座小荒山修建新库才算都收进囊中。
经此一战,秦桑海名声大噪,从将军直封太尉,手下的校尉也都成了卫将军。
南晋与东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