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拂去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冷声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说完他进了寝室阖上门扉,他看一眼槅扇上映出女子怔愣的身影,心里一坠,转身走向床榻,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清醒的头脑才能让他做出最理智的判断,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柳舟洲站在他的寝室外,保持刚才的姿势,良久。
柳府。
柳玉衡刚下朝,闭目坐在正堂的八仙椅上,经过朝堂不分昼夜的争论,他面上显出疲惫,脑子却怎么都静不下来,仿佛太极殿的那几波人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他手指微蜷,一下一下的敲击黄梨花木几,试图理出其中的头绪。
突然前院管家神色惶惶的跑进来,疾步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道:“老爷,二姑娘回来了。”
二姑娘,这个称呼好久没在这个家里听见了,他不禁站了起来,向堂外张望,迎着他的目光,一个绯衣女子走了进来。
明艳动人,一如她的母亲当年那样。
“阿舟。”他脱口而出,声音也是哑的,“你你怎么会来?”
柳舟洲瞥一眼堂内其他人,柳玉衡会意,立刻屏退了下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堂外,柳舟洲看着他,缓缓开口道:
“柳大人,同为太子办事,咱们做笔交易吧。”
第55章恼怒
谢淮感觉这一觉睡的特别长,他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一睁开眼,他立刻恢复了理智,这两日发生的事迅速在脑中盘旋,他边穿衣服,边凝眉思索。
突然,他看到槅扇上透出一个人影,他心下一惊,难道她一直待在这里?这样想着,他大跨步走到门边,猛然拉开门,却看见曹牧风站在书架前,把玩他的收藏。
“怎么是你?”他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曹牧风转过头,看到他眼里的厌弃,不明所以,无辜道:“你以为是谁,你的内书房还来过别人?”这皇城内外,能出入太子内书房的就他一人,甫然多了个竞争者,曹牧风有失宠的感觉。
谢淮懒得回答他,撩起衣袍坐到书案后,肃然道:“今日可是那边的人有动作?”
“呵!”曹牧风轻嗤一声,“你这个铁人都倒下了,其他人不都得休息休息啊,目前还没发现有人行动。”
谢淮沉默半晌,眉头轻轻蹙起,不对,西戎人也要叶落归根,他们要尽快把鲁玛公主的尸身运回去,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昨日朝堂双方对峙良久,皇帝明明已经偏向于帮他们了,今天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一定会一鼓作气,有所行动以便攫取最大的利益,一行动就会露出马脚,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看看朝中究竟是谁在暗中帮他们。
怎么会到这个时辰还没动作?他百思不得其解。
“曹将军是否来信?”谢淮暂且把疑问放在一边,抬头问曹牧风。
“来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这事。”说着曹牧风谨慎的从怀中掏出一封墨色的信笺,“父亲说,北地十万大军,已整装待发,随时等候调遣,他西戎国主若敢大军压境,我北地将士定要活捉他这个胡人头子。”
谢淮接过信笺,取出里面的密信,他眼中一热,是舅舅苍劲的笔迹。
当年外祖父率领曹家军跟着太祖皇帝把西戎人赶出北部边境,为大兴的疆域完整立下汗马功劳。
太祖皇帝去世,新帝登基后,忌惮曹家的军权,早早命外祖父解甲归田,又一再提出要裁减北地军,是一帮跟着先皇南征北战的老臣拼死直谏,才得以保住了曹家军,而接任大军虎符的曹家长子,也就是曹牧风的父亲,骁勇善战不输其父,几十年来曹家军的招牌屹立不倒,他在北部边境威名赫赫,周边的蛮夷,没有一家胆敢来犯。
西戎派使臣来京之前,在两国边境小打小闹的试探过多次,正是见识到北地军的防护如铜墙铁壁般牢不可破,这才打了别的主意,以发展两国边贸为由,曲线攻破大兴。
其实,两国开放边贸也不全是坏事,只是西戎人岂会满足这些蝇头小利,大兴疆域辽阔,物产丰富,是历任西戎国主惦记着的大肥肉。
现在两国结仇,大兴理亏,若想和平解决,西戎国主必然会狮子大开口,狠狠撕下一块肉来,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对大兴来说后患无穷。
对于鲁玛公主的死,谢淮深表惋惜,但却不揽责,这件事没看起来那么简单,内中必有蹊跷,在他查明之前,若西戎动兵,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像当年的太祖爷爷一样,狠狠的打回去。
“四夷殿的人审问的怎样?”谢淮问。
“那帮人应该都是普通的宫人,刚把他们带到地牢,还没审呢,一看到满腔的刑具,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有的没的全招了,并没发现什么问题。”曹牧风道。
说到这里,谢淮想到一个人,孜拉,这个女子不愧是历届西戎国主最信任的细作,地牢所有刑具在她身上用了个遍,她愣是咬着牙,什么都不说,这样的人身体的疼痛对她来说构不成威胁,只能从心里层面突破。
回到当前的现状,既然各方都按兵不动,也只能静观其变,谢淮取过一个玉盏,点火把手里的信笺烧掉,然后他站起身来。
“邵阳被吓坏了吧,走去瞧瞧她。”话没说完,他人已经到了门外,曹牧风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