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素来见惯宫里美女如云,却甚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而面前这位,她都感觉刺眼了。
她冷声质问旁边管事的花嬷嬷,“不是让秦尚宫把邵阳公主的牌子换成靖安公主了么,瑾和宫怎么还能安狐媚子进来?”
原来女官报道后,可以自主选择想去的宫室,为了掩人耳目,皇后特意命人把邵阳嫡公主的牌子换成了最不受宠的靖安公主。
而皇后口中的瑾和宫,是与她在后宫中平分秋色的郑贵妃所住宫殿,也不怪皇后防着她,这么多年她可是孜孜不倦的给太子送美人。
柳舟洲这才想起,她当日拿的确是靖安公主的牌子,选择公主侍读她也存了小心思,公主是皇室,封赏自然不少,银子就攒的快。她不知道靖安公主的情况,谁知阴差阳错,得了个人人挤破头想要的差事。
花嬷嬷面上惶然,喃喃道:“回皇后,奴才问了秦尚宫,没人知道换了牌子,再者女官报到当天这位柳女史最后一个进屋,她若真是提前得了风声,该第一个进去先拿上牌子才对。”
福祸相依,没想到是父亲救了她一命,要不是等金花帖,她也不至于最后一个进屋。
公主对皇后的行为嗤之以鼻,不耐道:“母后,你又想把我的女史赶跑?你都给我赶跑十几个了,反正我不管,好不容易来个新女史,我一定要留下她。”
皇后微愠,“妍儿,你不知道宫里多少人盯着你皇兄的太子之位,咱们啊,对新来的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公主嘟着小嘴,很是不满,“我知道很多人想害太子哥哥,可这和我的女史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皇后抬高了声音,“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最疼的就是你,在你身边放人不就等于在太子身边放人么,你以前的那些女史,哪个没打过太子的主意?”
“太子哥哥你帮我说句话呀。”公主跺着脚。
谢淮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起身准备往外走,“你们先聊,我去偏殿等候。”
公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着急的嚷嚷,“太子哥哥不要走,你给我评评理,我都一个月没有女史了,学习多不方便呀。”
谢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没人替你抄书吧。”
公主脸上立刻氲出了两片红云,娇嗔道:“哥哥!”
他唇弯轻勾,转身坐下。
觑了公主两眼,皇后脸转向谢淮,征询意见道:“这个女史不像是老实的,为免节外生枝,还是打发了吧。”
谢淮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公主又急又恼,气呼呼道:“母后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长得好看怎么了,太子哥哥也好看,世家贵女挤破头接近他,怎么我的女史好看,你们就避之不及。”
“唉!”皇后被她吵的脑仁疼,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就一个稳重自持,另一个却烂漫不羁,她扶着额头,不悦道:“你知道什么,这女史来历不明,我怎么能放心她留在你身边。”
眼见着自己被排贬的越来越偏,虽知不该插话,柳舟洲还是轻声道:“回皇后,微臣是朝廷正规录取的女官,出身学识都做不了假。”
一直跟在谢淮身边的小福子也适时接话道:“她父亲是柳玉衡。”
能跟在太子身边的人,必是有见微知著的能力,自家的主子小福子太了解了,当朝的太子文韬武略都是拔尖的,在朝中他深藏不露,私底下的关系网却盘根错节,不乏一批肱股之臣跟随于他,贵妃只手遮天,把皇后压的没地喘气,却无法动摇太子一分一毫,这样的人难免性子孤傲,一般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是,就在刚才看新来的女史那一眼,他目光里有了微漾,就因着这一点点的变化,小福子愿意帮着推柳舟洲一把,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推,不仅没帮到忙,还把她推到了火坑里。
“柳玉衡?”皇后低吼道,“你是柳玉衡的女儿?那孙玉卿是你什么人?”
“启禀皇后,孙氏乃是微臣嫡母,生母是陆氏。”柳舟洲正色回答。
闻言,皇后面色陡变,目露凶光,手指着柳舟洲,切齿道:“你果然有问题,贵妃是孙玉卿堂姐,你是孙玉卿的庶女,你接近公主的目的还不明显么?”
柳舟洲心猛地一紧,她只知道嫡母家族势力大,没想到竟是有宫里的关系,难怪父亲惧内,嫡母一声令下,她母亲到死都没能进柳府。
公主虽然一眼就喜欢上新来的女史,但她绝不容有人要害皇兄,拧着眉毛问:“你真是贵妃娘娘派来的?”
柳舟洲心知这关系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遂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公主,微臣自小和母亲生活在乡下的庄子里,从来没见过贵妃娘娘,怎会是她派来的。”
皇后冷冷端坐着,斜眼睨了一下柳舟洲,“颜色是好颜色,可惜了,哎——”
公主忍不住提醒,“母后,她说她不认识贵妃娘娘。”
皇后觑了她一眼,“傻孩子,这话你也信!”
柳舟洲再次开口道:“皇后明鉴,母亲生前和嫡母不和,到离世都没踏进柳府一步,母亲走后,微臣是在嫡母手下没活路才考了女官,又怎会为她所用?”
皇后想起来,那孙氏强势,柳玉衡从不敢纳妾,倒真是从未听说柳府有庶女,看来眼前的人应是养在外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