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上班上得不自在,独孤桀骜也没有比她好多少——文白死活不肯同意独孤桀骜的辞职,还用拍卖会的邀请做威胁,非要让独孤桀骜在店里待着,“培养下任店长直到合格”为止。说是说培养下任店长,但是独孤桀骜推荐的那位是从店员升上来的,对独孤桀骜的畏惧已经根深蒂固,凡事都要来早请示晚汇报,一点风险不肯承担。而之前做过店长,现在被任命为“领班主任”(独孤店长新设的职位,专门管理服务这块,并直接向文白独孤桀骜汇报)的小宋心里不服气,又不敢直接和独孤桀骜说,于是也从早到晚变着法子在独孤桀骜身边绕着圈,妄图从独孤桀骜那里套套口风。
要是在不忙的时候,独孤桀骜是很乐意享受这种来自两方面的巴结的,问题是她现在很忙——一方面,现在电脑课的内容越来越深,哪怕是凭借独孤桀骜的脑子,不做大量练习也已经没法跟上进度了,何况她又在为驾照的理论课考试提前做准备;另一方面,独孤桀骜在准备自己的古董店,虽然欧景年靠着一些以前的旧关系选定了地址,也找了几个不错的后备进货渠道,文白也能帮上一些忙,但是店面装修、招人选人、市场定位这些东西都要独孤桀骜亲自准备,独孤盟主当年都是直接接手已经设立的店铺,主要用心都在人事上,从没接触过这么琐碎的事情,光是研究银行工商税务做注册报税之类的华夏当代特有的流程就已经几近崩溃,再被这两个人这么骚扰着,独孤盟主那本就不温和的脾气就更加暴躁,然而再暴躁,她也只能耐心地协调这两个人,倒不是说她突然转了性子,而是因为这两个人将来就是萨瓦迪卡的中流砥柱,按照独孤桀骜私下里对萨瓦迪卡的规划,很可能欧景年将来的主要收入都要归他们管。
独孤桀骜的耐心让她在萨瓦迪卡待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这段时间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随便找了个理由,抱着电脑出了门,然后被午休时间溜出来的欧景年给堵了个正着。
欧景年:“宝宝,你这么聪明,帮我想个办法,既不会惊动到我爷爷奶奶,又不会再让我叔叔婶婶干涉我们的事好不好?”
独孤桀骜:“杀了他们最直接。”或者打瘫痪,打残疾,打得生活不能自理…都行。
欧景年:“…我说认真的。”
独孤桀骜挠挠头:“我也说认真的,又不伤害他们,又不伤害你爷爷奶奶,还要出柜,这个…有点难度——他们又骚扰你了?”独孤桀骜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一手挽住了欧景年的手臂,带着她往外面走,以免那边斗争的两个人求自己不成,骚扰到欧景年头上。
欧景年点点头:“他们想把我调到市里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待着。”
独孤桀骜敏感地抬头:“那肯定是清贵,阿不,我的意思是清闲,名声好听,又没什么实权的部门对不对?多半还跟你现在的单位有关联,比如文化局什么的。”
欧景年“咦”了一声:“这你都知道?”
独孤桀骜得意洋洋:“这还不容易,实权部门短时间内哪里这么正好就有空缺?又哪能这么容易就搞的进去?不清闲名声不好怎么能收买你?又怎么能给你爷爷奶奶交代?这主意肯定是你叔叔想的,当官的才这么办事,你婶婶肯定没这种明升暗降的手段。”
欧景年看她一脸得意即将冲破天际,顺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说正经的,我们…要怎么办?我不想调到市里去,但是现在我单位里的人…唉。”现在想想,大概在评优之前,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特地事先不放出风声,等到冯姐被选上了再突然换人,这样单位里的人个个都知道欧景年是小人,抢别人的提拔,在事业单位里惹众怒是什么结果,婶婶那种老油条能不知道?故意这么做,就是要逼得欧景年只能去新的岗位,连推辞都没法推辞。
独孤桀骜听见她自然地说“我们”,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去市里就去呗,你是副市长的侄女,去市里上个班有什么关系?要我说,你就买个跑车,再买几个好包,每天开开心心地去上班,再开开心心地下班回来陪我就好了。”
欧景年一下没反应过来:“我没事买跑车干嘛…诶?”她看着独孤桀骜,独孤桀骜歪着头看她,牙齿在太阳下闪着光:“跑车当然要买,不买怎么能显示你市长侄女的身份呢?钱不够,我借你,什么贵我们就买什么,一定要比别人的都好,还有啊,你是市长的侄女啊,怎么能准点上下班呢?一定要中午才去,吃完午饭就可以回来了,别人叫你干活,你可不能干,多丢你的身份啊。哦,对了,记得一定要用恶毒女配的腔调,这样才凸显你的高贵冷艳。”欧景年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去市里上班,不出三天,保管欧阳泰要想尽办法把欧景年给打发回去。
欧景年哭笑不得,又敲了她一下:“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这样做了,我的工作还要不要了?”
独孤桀骜很想说“这种破工作你要它有何用”,还想说“你放心,我养你”,但是想了想欧景年每天出门上班的劲头,她又把话咽下去,含含糊糊地说:“当然,我只是教你这么做,但是要不要这么做,还是要问你叔叔的意见的,说不定他觉得这样不太好,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别的岗位了,也说不定呢。”
欧景年有点迟疑:“就凭这个,你觉得…有效?”她毕竟不是欧阳泰的亲生女儿,父亲又是曾经的知名企业家,未必能靠这些东西给欧阳泰造成实质影响。
独孤桀骜微微一笑:“你叔叔要是不想再上进,那当然是没有效果的,但是如果他想要再升一升,那么他就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欧景年家上数八代,都是小老百姓,杨爱红又已经指望不上了,欧阳泰再想往上,只能靠自己,这种时候,一点点传闻,都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借口,独孤桀骜自己也曾这么一步一步向上爬过,知道这种时候,人总是至为小心的。
欧景年皱了皱眉:“但是,这只是这次…”
独孤桀骜摸了摸下巴:“其实,如果你不介意,我还可以帮你去搜集搜集你叔叔的黑历史。”
欧景年:“…你指的搜集是说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独孤桀骜:“咳,差不多吧。”
欧景年:……
独孤桀骜:“当然,我只会打探比较重要的事,那些男女*什么的,我这么正直善良有节操的人是肯定不会碰的。而且我也只会用你允许的手法,什么下药啊断人子孙根啊半夜偷窥之类的事我是不会随便干的。”
欧景年:……
独孤桀骜:“还有,你叔叔未必有黑历史,不过这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帮他搜集别人的黑历史嘛,一个人的黑历史换一个默许的态度,我觉得还是挺值的,你觉得呢?”她装作漠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忐忐忑忑的了,毕竟她已经领教过欧景年的固执,不过这回,出乎她意料的是,欧景年不但没有露出嫌弃的意思,反而有点认真地捧住她的脸:“宝宝,谢谢你。”
独孤桀骜故意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谢我什么?”
欧景年笑了笑,没有顺着独孤桀骜的意思说下去,只是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在独孤桀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抱了她一下:“走,买包包去。”
独孤桀骜:“啥?”做还是不做,给个准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