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口多,土地少,一直是六旦的一块心病,如果以重新划分土地为借口,六旦肯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果然,第二天下午,六旦就兴冲冲地赶回来了,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是警察。六旦一看到我们和穿着制服的警察,马上就吓软了,坐在地上,面如土灰,半天起不来。
他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情罪孽深重。
六旦很配合,我们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六旦以前是在山西煤矿挖煤,和团伙中的老大赵振江在同一个班里,一同下矿,一同升井。同班的六个人中,只有六旦一个是山西人,另外五个是陕西人。
十年前的一天,他们下井的时候,同班的一名陕西人被塌下来的煤块砸死,其余人都慌了手脚,赵振江让大家都听从他安排,他谎称是这名死者的妻哥,另外的人中,有一个是死者的叔叔,六旦是死者的姨表兄弟,其余的人和死者是同村。依靠这种关系,他们向煤矿主索要了两万元。
因为担心这种虚假的关系会被煤矿主发觉,他们要到钱后,就逃走了。
第一次得手后,他们就故技重演,团伙成员不断壮大,而且分工明确,找猪的专门找猪,下井的专门下井,要钱的专门要钱。而且,为了钱,团伙成员中有人把自己的表弟骗到井下杀死了;还有人把自己的亲叔叔也骗到井下杀死了。
这绝对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犯罪团伙。
仅仅是为了钱,他们居然能够凶残到如此地步。
抓住了六旦,就不愁找不到团伙里其余的人。顺藤摸瓜,就能够摸到这个犯罪团伙。六旦的媳妇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干什么,而且,这伙犯罪分子在山西煤矿杀人的时候,每次找到的猪,都会先在六旦家养一段时间。六旦家所在的六间房村异常偏远,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等到团伙中踩点的人找好了能够下手的煤矿,猪才会和团伙中下井的人一起去煤矿。
几天后,他们在井下杀猪后,团伙中要钱的人要到赔偿,又会来到六间房村的六旦家一起分钱。分完钱后,他们四散分开,找猪的人又开始寻找目标,他们新一轮的工作又开始了。
现在,这些犯罪分子都在河北武安,而且就在三天前,和六旦同样在做找猪工作的一个同伙,介绍了一个猪,这个猪正被他们带到了煤矿里,至于是哪家煤矿,六旦不知道。六旦的工作只是找猪,杀猪和要钱的事情,与他无关。
形势十万火急,需要立即阻止这帮犯罪分子杀人。
谁能够知道目前他们准备在哪家小煤窑杀猪?只有六个人,五个人是已经在那家小煤窑里准备杀人的同伙,另外一个人就是头领赵振江。
六旦能够取得联系的,只有赵振江,另外五个人,他也许见过,但是他不知道这次是派遣谁下井杀人。跟着猪一起下井的同伙,并不固定。
赵振江有一个手机号码,六旦拨打了赵振江的手机,赵振江在河北武安城区。六旦说他找到了一头猪,想给赵振江送过来,赵振江安排六旦在武安城区的一家小茶馆见面。
我们一起来到了河北武安,六旦在里面的茶馆里喝茶,等着赵振江,我们在外面的桌子旁喝茶,也等着赵振江。
赵振江一来到,六旦就站起来,我们就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赵振江。
赵振江感觉到情况不妙,想逃走,但是被我们堵住了路口。
就这样,我们抓住了赵振江。
在我们的想象中,赵振江一定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像李逵那样的,见谁都杀,冷酷无情。没想到抓住了赵振江后,才发现他又干又瘦,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两肉,而且腿脚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这样的人站在你的面前,你纵然有小说家的想象力,也想不到他居然是系列杀人团伙的首领。
突审赵振江后得知,这伙犯罪分子当天晚上就要在矿井下下手杀人了。
我们顾不得细审赵振江,将赵振江带上警车,风驰电掣地开往他们准备作案的小煤矿,为了能够震慑罪犯,一路上警笛长鸣,声音传出了很远。
来到那家小煤矿,已经是黄昏,我们带着赵振江直扑矿井口。就在矿井口,我们看到几个头戴柳条帽的矿工正准备下井,立即伸手拦住,一问,赵振江回答说,这几个人就是他们的同伙,而其中一个年龄有四十多岁的人,还在懵懂地看着我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猪。
好险啊,如果晚到一分钟,犯罪分子作案就成功了,又一个无辜的生命就会葬送在这伙凶徒的手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七个犯罪分子:赵振江、六旦、五名准备下井而被我们拦住的团伙分子,我们一个一个审问,他们交代了谁是找猪的,谁是养猪的,谁是选矿的,谁是假扮家属要钱的。
然后,陕西、山西、河北三地警方展开了大搜捕,我们参加的是河北武安这一条线上的追捕。所要追捕的是团伙里踩点的人,也就是这个杀人流程中的选矿者。在这个已经经营了十年的杀人团伙中,选矿的都是当地人,这是因为当地人对环境比较熟悉,知道哪些煤矿管理有漏洞,哪些煤矿便于下手,哪些煤矿属于黑矿,哪些煤矿的老板明知道被骗也只能吃哑巴亏。
寇连环那个团伙里的成员,是按照老大、老二排列的,一直到老八;而赵振江这个团伙的成员,是按照一旦、二旦排列的,一直到二十六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