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霄告诉褚珞说,抱朴子在云浮山中把他身上的沉疾医好之后,因当时还未出仕,自己对医人的学问也颇有兴致,于是便拜了恩公抱朴子为师,和这位奇人的缘分,就是这样结来的。
褚珞听了连称有幸,又说这次大劫幸亏恩公在侧,等于两度救了刘霄的性命。是以,在她得以了解内情之后,因对抱朴子心怀感激,褚珞并不以谢府主母之尊薄待了刘霄这位尊师,吃穿用度无不亲自过问。
好也罢,歹也罢,抱朴子一向洒脱,并不看重这些,不过褚珞待他的好意他心里多少有数。
于是,在医好刘霄身上的伤势之后,抱朴子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多半时候不在谢府之中。
宫变之事连他都未曾有所预料,而徒弟刘霄的勇武和决断完全超出抱朴子的意料之外。更有甚者,经此变故,抱朴子才算真实看清徒弟背后的潜在之势。
一人落难,多少人为之舍命相搏,围绕在刘霄周围的势力,头一次向天下人展现了它的力量。
如今,刘霄已经位居尚书右仆射,手握中军里头的五校三军,这份蹿升的势头堪称当世无双,抱朴子这位师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需高乐足矣。
时间一长,褚珞便对这位恩公的做派习以为常,不妨今日刘霄从宫城匆忙折回,进门就问抱朴子人在何处,可抱朴子的仙踪,她哪里闹得清楚?只好回刘霄道:“恩师一早就出了府门,此时尚未见回,至于去了何处,我也不便相问”。
“你这位主母可做得安逸!”,刘霄心里一急,随口说了一句。
褚珞听着这话似乎不对,以为夫君在责怪于她,委屈得怔在原地半晌没说话,随后,怨怨看了刘霄一眼扭身便走。
“哎、哎……”,刘霄跟在褚珞背后连忙招呼,可褚珞偏不理他,弄得他好生无趣,只好垂头丧气地看着褚珞的背影自语道:“孔夫子说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实不欺我!”。
眼见妻子气鼓鼓避入内宅,刘霄有些愧意,又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只好暂时放下不去管她。
“恩师会去哪里?”,刘霄在心中暗自揣测。迟疑片刻,他便唤过仆从牵来马匹,径直打马往东安寺去了。
这次刘霄没有猜中,风风火火赶到东安寺,支遁大师见他前来颇有些吃惊,忙问起缘由,又不无关怀问起刘霄的身体是否康复。
刘霄谢过支遁大师,说身上已经大好,行动自如已是无碍,接着道明来意,问他恩师抱朴子可曾来过寺中。
“一早的确来过,说是暂时与我作别”,支遁大师回道。
“作别?”,刘霄很是纳闷,“难道恩师要出远门?”。
“说是要前往丹阳郡,有几个门徒请他前去”,支遁大师道。
“真是不赶巧,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刘霄道。
支遁大师见刘霄心急,估计他来寻抱朴子有要紧事,忙补了一句:“去不过小半日,以你师父慵懒惯了的性情,此刻即便出了建康城,定然行未太远”。
“也是,但愿追得上”,刘霄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忽又想起褚太后三十五寿的事情,身形略停道,“大师,二十来日后便是皇太后三十五寿,我寻思着,莅时是否请得大师前去祈福,也是佛家的祥瑞之意”。
“此乃善举,太后母仪天下,她之福,便是天下人之福”,支遁大师一口应承下来。
“好,此事就此说定,大师暂且准备一二”。
话说完,刘霄向支遁大师施礼作别,急匆匆奔向寺外,翻身上马驰回自家府邸,火速分派人手出城,洒向丹阳郡方向去追抱朴子。
忙完这些,刘霄也只能于府中坐等仆从们的消息。“但愿此次恩师走的是大道,行踪不要太过飘忽”,刘霄心中自我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