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褚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当天三人客厅一叙之后,褚谢两家婚嫁的事情有如滚水里头添进一瓢凉水,被搁置在一边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做表兄的褚歆倒没有因此怠慢于刘霄,接下来的几天,他把主要的功夫全都花在替刘霄寻宅觅院这档子事上,一如上回一样,吩咐褚珞并几个得力小仆得闲便陪着刘霄四处走走。
这两天,刘霄也正式前往御史台署衙报了到,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殿中侍御史,每ri还必须随舅舅一起,和其他大臣一样大半夜就要从床上爬起来,齐齐候在宫城宣阳门外,等到卯时初刻钟楼的晨钟响起,九重深宫各门第次扎扎开启,诸大臣一并鱼贯入内,越司马门,朝拜皇帝于太极殿,开始早朝。
两天下来刘霄就有些受不了了,睡眠严重不足,而且朝堂议事纷繁芜杂,往往又议而不决,他真心佩服中枢这帮大臣们几十年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褚府上下根本没把他当外人,褚夫人怕小子们服侍得不好,特意挑了三、四个xing情敦厚的小丫头贴身服侍刘霄,于是每天午后和傍晚下了朝,刘霄才得享一会子清闲。
再过三五ri,刘霄才把大晋御史台的家底摸清楚,原来在舅舅刘琰这个御史中丞之下,还设有符节御史一名,职位仅次于主官;还有殿中侍御史两名,居殿中,伺察不法,奏闻于天子面前;再设有令曹、印曹、尉马曹等五曹,各曹监察一块。
因为刚入兰台不过几ri,一大帮人刘霄只是混了个脸熟,又因刘霄的身世关系,有过赫赫的军功,且其亲舅就是御史台主官,御史台这帮署官往往对他面善心离,敬而远之。
偏偏符节御史陶悦是个例外,好像早就在盼着御史台补进新鲜血液,但凡得空,就拉着刘霄东扯西扯。
刘霄乐得有人跟他亲厚,陶悦每每过去和他闲聊,他也作出欣欣然的样子耐心倾听,时间一长,借陶悦之口,御史台甚至朝中许多奇闻轶事倒叫刘霄听了去。
蓦地几声浑厚脆响,鼓楼的暮鼓之声传入署中,陶悦欠身舒展四肢,悠悠然伸了个懒腰道:“长度老弟,又是一天过去喽!每ri里听这晨钟暮鼓,只怕难保有天会顿悟”。
“顿悟?”,刘霄有些不解,问道。
“立地成佛呀!”,陶悦哈哈笑道。
刘霄随即醒悟,打趣道:“陶御史要是成了佛,我该到哪里听那些典故去?你还别说,当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你呀!”,陶悦起身道,“就别挤兑于我了,什么胜读十年书,所谓谈天谈地语神怪,就是莫言国事,时间一久,长度自然会明白,还家归府,抱得温香软玉在怀,人生乐事,仅此而已!”。
“端的陶御史这份洒脱!”,刘霄也随即起身,赞道,“稍候,我与你同回”。
言毕,两人便一左一右,边聊边出了宣阳门。
&nbs风习习、万物复苏,刘霄有心于道中赏一赏建康城中的暮chun晚景,也不着急返回褚府,闲庭信步地往乌衣巷走去。
傍晚的街市着实热闹,吆喝叫卖的,画地杂耍的,远远有别于后世高楼大厦的冷漠,想来在古时,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不似后世那般遥远。
“谢公子!谢公子!”……
正遐想中,不防身后传来几声急切呼唤。
“这是在叫我?”,刘霄一愣,回头转身,寻着声音左顾右盼起来。
有一小童早已从不远处的角落里奔了出来,全身僧人装扮,年约十多岁。
小沙弥边跑边喊,生怕一不留神走失了眼前的刘霄。
“苦慧!竟然是你!”,刘霄看清来人模样,惊喜说道。
“是我是我,亏公子还认识!”,说话间,苦慧奔至刘霄面前站定,犹自喘息不已。
苦慧是刘霄入东晋后最早认识的几个故人之一,原本他和明。慧一起,跟着支遁大师前往番禺接刘霄返回会稽,只是造化弄人,不期明。慧横死在石城县郊外,刘霄为此一直抱憾不已。
“算算已有年余不得相见,不错不错,个头长高了不少!”,刘霄伸手抚着小苦慧的光头,笑道,“怎么,今ri急急来寻我,定是有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