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坐着一人,他手里有一本书,阳光将他俊美无俦的轮廓氤氲得暧昧不明,时而窗帘更高了些,将他整个身躯包裹其中,似乎把他融入了光中,也变成了一道雪白的光。
那光芒令人炫目,乔慕被刺得微微眯眼,瞳孔勉强对焦,试图看清那人。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奏响的琴音,华丽悦耳,扣动人心。
乔慕舒了口气,轻声道:“是,谢谢白总。”
白墨合上书本,起身走到床边。
“不客气。”他说:“应该是我谢你,乔木。”
乔慕敏锐地注意到,他没有如往常般,称呼她为“乔秘书”。
她手指微顿,捏紧床单,没有说话。
但白墨却没有深入这个话题的想法,他转而道:“你好好休息,我给你批了两个月的假期。”
“好,谢谢。”她轻声说着。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昨晚的一切那样惊心动魄,今天他们却都显得如此平静。
白墨穿着病号服,步履稳重地往门外走,走了两步,他忽然道:“昨天的导游有一个是齐寒秋的人,白宇已经处理了。他们能找到我们,是因为传呼机的定位装置。”
乔慕不明白他专程解释的缘由,因为一般这些事都是白宇来转告的,但还是“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温瑾。”他顿了顿,转过身来。
乔慕脸上骤然出现的狼狈来不及收回,有些失措地别开眼。
“温瑾是我的表弟。”白墨看到了,不知为何,心底陡然升起一丝阴郁和沉闷。
他仔细审视乔慕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别的情绪,同时压低了声音,道:“他正好在云城办事,人手足,白宇请他来的。”
“原来是……”乔慕本想笑笑,但嗓音突如其来的喑哑,让她止住了这个苍白的笑容,只得垂下眼,声音无甚起伏道:“表少爷。”
她拙劣的演技看得白墨手指一紧。
但他又是个极为严谨的上司,从不过问下属的私人生活,是他检验自己的标准之一。
但让他矛盾的是,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乔慕对他的有条不紊,以及面面俱到,对于这样有些失控的乔慕,白墨觉得陌生,也分不清内心深处的沉郁是为何。
白墨的犹豫只在片刻,他抬眸看向乔慕,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淡淡道:“昨晚他好像认错了人,我代他向你道歉。”
“没关系。”乔慕垂眸,敛下所有情绪,声音如同表情一样浅薄:“表少爷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
她虽然脸上没有别的情绪,但明显表露出拒绝交谈的意思,白墨目光微收,不再多说,推门离去。
他一开门,却正好看见站在门外的温瑾。
他表情黯淡,眼底毫无光亮,向来挺直的背脊靠在墙上,脸色如墙壁般苍白。
温瑾见到白墨出来,方才站起身,勉强笑了笑。
他的笑容与乔慕的演技一样苍白拙劣。
“表哥,你觉得好些了吗?”他试图将语气放得轻松。
这样如出一辙的掩饰,令白墨心底的沉郁更多几分,甚至多了一丝不可名状的烦躁。
但他向来表情甚少,比之这两人的演技不知好了多少,白墨垂眸,将所有情绪掩饰得极好,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的脚步缓慢下来,忽而,侧过了头。
走廊空空,温瑾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