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一行五人一路策马来到了醉红楼,这可是全荆州最大的妓院,数十个吊在空中的大红灯笼把这一条街都照亮了,门前数不清的女子和gui公拉扯着来往的行人。此地其实离请仙阁也不远,都是沿着长湖座落的。醉红楼背面的长湖上一艘艘的游船中灯红酒绿,莺歌燕舞,远远的就能听到男人醉酒的呼喊和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
李善这可是第一次逛窑子,倒是新奇的很,反观孙赫连几个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唐朝人本来就风流,更何况这几个纨绔子弟,想必更是此中的佼佼者了。
早有眼尖的gui公看到了孙赫连等人,迎了上来道:“哎呦,孙公子您有日子没来了,快楼上请,小桃红想您想的都消瘦了。”孙赫连抓住那gui公的肩膀道:“我听说今儿个瑾夕姑娘要召入幕之宾可是真的?”那gui公被抓的呲牙咧嘴道:“孙、孙、孙公子,疼疼。对,今天瑾夕姑娘确实要接客了,您别着急,楼上我先找几个漂亮的姑娘伺候您,过一会儿瑾夕姑娘自然就出来了。”孙赫连哼了一声放开那gui公,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他道:“你看着安排去吧,剩下的就赏你了。”那gui公赶紧作揖道:“孙公子您里边请,几位公子里边请。”
佛说:如果冤家路窄,那就让它再窄一点吧。
李善几人刚上了二楼就看到李承威正搂着两个窑姐喝酒呢。不过想想也对,荆州第一花魁苏瑾夕要接客了,这在荆州纨绔界里就是一颗重磅炸弹,所以今天晚上基本上全荆州有点身份的公子哥都会来醉红楼,李承威在这儿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承威也看到了李善,立马推开两个窑姐站了起来,旁边几个人纷纷劝阻,才又勉强坐下。这又不是郊外,李承威身边人手不多,李善也不怕他闹事儿。孙赫连几个也看到了李承威,都哼了一声,不理睬他。五个人在那gui公的引领下找了一桌空位坐下了。一会儿,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窑姐就款款走进来了,领头的一个年纪大的应该是老鸨,娇声媚气的说:“几位公子,今天想必也是来捧我们瑾夕姑娘的场的,先不要着急,姑娘们陪几位公子好好开心开心,瑾夕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老鸨发话了,几个窑姐马上贴上来,找上自认为最有钱的公子开始撒娇敬酒。李善作为这几个人里衣着最朴素的自然就被无视了,不过李善倒是不以为意,本身李善对这些窑姐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孙赫连看李善被窑姐冷落立马不高兴了,道:“你们这些势利小人,有眼不识真才,这位李善公子才是正主,不但有钱而且才情冠绝荆州,你们要是让他看上,为你们做一首诗就够你们身价翻倍的了。”
有个窑姐听了孙赫连的话道:“李善公子,莫不是昨天在那个请仙阁作诗的李善公子?”方子澄笑道:“正是了,就是那个李善。怎么样,还不好好巴结着。”此话一出,早有几个动作快的窑姐贴了上来道:“哎吆,原来是李公子啊。我们姐妹还正说呢,有那个有幸能见到这风流才子,今儿个居然就来了,可得好好敬您几杯。”李善以前还真没见过这架势,不过倒也不露怯,毕竟来这醉红楼就找乐子的,当下搂了一个在怀里调笑起来,道:“没想到这消息传的到快,这才一天功夫我就已然名声在外了?”
另一个窑姐道:“是啊,听说请仙阁酒楼老板百两银子买李公子的诗词,真是一时佳话呢。李公子也为我们姐妹们题诗一首吧。”孙伯言道:“你们啊,想让李兄题诗还差得远呢,倒是瑾夕姑娘与李兄的诗正相配。”窑姐也知道李善不可能轻易给她们作诗,也只得百般逗弄李善,不住的撒娇。
忽然,嘈杂的二楼逐渐安静了下来,孙赫连兴奋的道:“瑾夕姑娘出来了,瑾夕姑娘出来了。”李善顺着孙赫连的指向往三楼看去,一个一身白衣面部半蒙着面纱的女子在一众人的簇拥下从三楼缓缓走了下来。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这女子身段窈窕,亭亭玉立,身材上不输柳如烟,都说唐人以胖为美,可是李善见的这些美女身材都是苗条匀称的,可见真正美的标准也是千古不变的。苏瑾夕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向着四下扫视了一番,轻声道:“各位公子大驾光临,小女子不胜荣幸。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小女子先弹奏一曲,算是给各位公子赔罪了。”
苏瑾夕用的是琵琶,随着一双玉手在琵琶上轻轻的拨弄,优美的旋律飘然而起。时而清脆如小溪叮当,时而急切如雨打芭蕉,时而舒缓如绵绵细雨,时而激烈如金戈铁马。孙赫连、方子澄等人连同在座的所用人都听的如痴如醉,除了李善。不是说苏瑾夕弹的不好听,只是这曲子李善实在欣赏不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差距还是有着巨大的代沟的。就像让一个中国人听意大利歌剧,我想大多数人都会睡着的。
后半程曲调缓慢婉转,直听的李善犯困,终于支撑不住,一个巨大的哈气打了出来。本来现场一片寂静,只闻丝竹,却被这么一个巨响的哈气打乱了气氛。李善马上成了众矢之的,数道不友善的目光从各个方向投来,李善却浑然不觉,自顾自的枕在旁边一窑姐的胸脯上闭眼小憩,那窑姐巴不得李善不理会苏瑾夕呢,赶紧殷勤的将李善搂在胸前,双手给他按摩太阳穴。
一曲终了,李承威马上起来喝彩道:“瑾夕姑娘真是天仙下凡,一曲《绿腰》动人心弦,真是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不过,刚才竟然有宵小之徒,在瑾夕姑娘弹奏之时发出怪音妄图哗众取宠,真是不知死活,还不赶紧把他赶出去。”说着他身边的几个家奴就起身向李善走来。这时的李善昏昏欲睡,压根就没听到李承威的话。不过孙赫连几人自然不会让李承威得逞的,怒目一瞪道:“谁人敢动?”
老鸨何等机灵,怎么能让他们打起来把局搅了呢,赶紧出来说道:“哎吆,李公子真是怜香惜玉的风雅之人,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坏了兴致。今日可是我们家瑾夕出阁的日子,李公子可要心疼我们家瑾夕啊。”李承威自然是对苏瑾夕垂涎三尺,听了老鸨这话也不好纠缠,示意家奴回来。
老鸨看两边没有动手的意思松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把这李善骂了几百遍,面上却是满脸悲戚的道:“我们家瑾夕自幼在我们醉红楼长大,我看她那是比亲生闺女还亲呢。可是女大不中留,再怎么不舍得,也拗不过众位公子的盛情不是。我是狠下心来才让给我们瑾夕姑娘出阁的,也不好意思让众位公子多破费,二十两银子的过夜费想必也不多。”
一些门第稍差的公子一听二十两银子,不禁摇头叹息,光着门槛就已经是他们望尘莫及的了。李承威财大气粗自然不在意,扫了一眼众人轻蔑的道:“二十两银子怎么能配的上瑾夕姑娘的身份呢,李某愿意出三十两,只求瑾夕姑娘一夕之欢。”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抽气声。孙赫连气愤的道:“要不是我最近手头紧一定杀杀这家伙的威风,陆兄,可有闲钱先借我点。”三十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就算是孙赫连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来,陆伯言也给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老鸨听了李承威的话,不禁喜形于色道:“李大人年少多金,如此大方,老身怎么好推却呢。”正要再说,苏瑾夕开口打断道:“妈妈,今日是瑾夕出阁的日子,一切还请让瑾夕做主。”老鸨听了,面色不悦,可也没有办法,只得道:“我们姑娘也是深感李公子的情谊,可是在座这么多公子,都是冲着瑾夕姑娘来的,我家姑娘也不好都冷落了。便想了一个以文会友的法子。今晚不管瑾夕姑娘钟意于谁,只需二十两便可做这入幕之宾了。”
苏瑾夕也站起来走到二楼台前道:“各位公子,小女子虽然身在风尘,但是也一直洁身自好,今日出阁,也希望是个自己心仪的男子。小女子自小喜欢诗书,最是倾慕文采斐然的才子,今日小女子出两个题目,各位公子尽可大展才华。”
李承威听完这话,不禁脸色微变,他本以为凭借自己财大气粗苏瑾夕自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玩法。警惕的看了一下犹自酣睡的李善,回头问道:“杜子腾,这次你有没有把握胜了那李善。”杜子腾道:“李大人放心,上次比试我敢断言是那小子故意设的圈套。当时我们感觉那首诗像是随性所做,但是后来细想,比试是他提出来的,题目也是他出的,而且当时也是他故意找茬激公子比试。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一想,定是这小子提前谋划好了的,那诗也一定是提前找人写好的,也就是为了骗得好名声,我后来听说请仙阁老板用一百两银子买了他的诗,谁会傻到用一百两银子买一首诗呢?一定是他们串通好的,给酒楼制造噱头呢。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明显就是酒囊饭袋,不通文墨。”
李承威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就看你的了,这次一定不能再出岔子。”杜子腾也咬牙切齿道:“李大人放心,这次我一定让那小子原形毕露。”
李承威得到满意的答复,也有了信心,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扬声道:“正所谓才子配佳人,瑾夕姑娘如此美貌又精通诗文音律,自然不能让一些酒囊饭袋玷污了。还请瑾夕姑娘出题,李某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