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巨大的孔明灯忽然变得更加明亮,照亮了两人羞红的脸以及互相逃避的眼神。朱逸飞终于找到了话题:“桐妹,你不是要坐孔明灯的吗?”
秋桐当即开心起来:“是啊,是啊,我们坐灯去。”
朱逸飞转头向常遇春道:“请二师兄恩准。”
常遇春“呵呵”笑道:“什么恩准不恩准的,灯就送你们了。只可惜了这花好月圆夜,你们没有拜成天地,入得洞房。”
朱逸飞与秋桐都是少年心性,听见常遇春允了,俱都大喜,洞房不洞房,倒是不太在意。
两人走近灯前,发现这灯好大,里面定是用篾条等先搭了架子,外头再用无数整张牛皮,连缀而成,针缝处再用骨胶涂抹,使不漏气。下面却是一个大藤筐,筐中架着一口大锅,锅中满是酥油,酥油中有无数灯蕊,俱都点燃,是以大灯无比明亮。要不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拉着筐上连结的粗绳,早就乘风而去了。
秋桐扶着朱逸飞,小心跨了进去,自己再从对面跳进去,以便保持竹筐平衡。
这时,常遇春与曲飞、王腾几人都来到筐边,微笑看着二人。连漪小心叮嘱道:“若是升得太高,就熄掉几支灯蕊,不要太贪玩,小心出事。”
秋桐微笑点头:“多谢姐姐提醒。”
这时巨大的孔明灯被热气充得鼓鼓的,几名壮汉死命拉着绳子,脸都憋得通红,汗珠一颗颗的滚落。
常遇春举起手来,向下一挥,几个壮汉如遇大赦,一起松手。孔明灯忽然失去拉力,腾空而起。
秋桐惊叫了一声,向下看时,只见自己已在众人头上,见几位堂主带连漪俱都挥手示意,也忍住害怕,面带笑容,向地上的人挥了挥手。
孔明灯越升越高,底下的人越来越小,渐渐不见,隐藏在夜色中了。
最初的紧张过去,两人相视而笑,此时明月高悬,二人似乘风向月宫飞去。秋桐忍不住吟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吟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到千里之外父亲的安危,不由滴下泪来。
朱逸飞吃了一惊:“桐妹,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
秋桐道:“没事,只是想起了爹爹,不知他老人家还安康?”
朱逸飞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不要担心,堂主已安排人马,送你回家,不消十日,你们父女就可团圆了。”
秋桐幽幽地道:“我们父女虽然快团圆了,明早我们就要分别了。”
朱逸飞心中“嘭嘭”猛跳几下,当即安慰道:“不要紧,我伤好后立即去看你。”
秋桐这才开心起来,伸出一个小指头过来,说:“拉勾。”朱逸飞不明所以,但还是伸了一个小指头过来,秋桐轻轻勾住,又伸出拇指,轻轻抵住朱逸飞的拇指。秋桐轻轻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朱逸飞不愿她过于伤心,有意逗她,道:“好,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变。对了,你刚才吟唱的最后一句怎么说?”
秋桐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朱逸飞问道:“婵娟是什么东西?”
秋桐笑道:“你猜猜看?”
朱逸飞道:“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女,对不对,三国时的,我记得没错吧?”
秋桐笑得花枝乱颤:“朱逸飞,你真逗,哎哟,我笑岔气了。我头一次听人把月亮说成是美人的。”
这个丑朱逸飞在老大面前出过一次,是以朱逸飞其实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的,见她开心了,当即“嘿嘿”一笑,也不解释。
一时两人都不说话,互相依偎。向下看去,只见城墉与淮水只一线,而月下大江翻涌,浪花不知淘尽多少英雄。孔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木牛流马早已不传,而他发明的孔明灯,却在长江上空见证了一对恋人的爱情。孔明灯,正慢慢向长江中间的鹭洲飞去。秋桐有了些微倦意,靠在朱逸飞胸前,打起了瞌睡。
空气中的气流,随着高度的不同,流向其实是不一样的。这时灯笼越升越高,风向随之而变,开始向城中飘去,引得一城老小都出来观看,都咂舌不已,啧啧称奇。
朱逸飞眼见到了城中,就慢慢熄灭灯蕊,将高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最终,两人停在一家客栈的门前。
小二见二人从天上而来,一时张口结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二位仙人要住店吗?”敢情把二人当神仙了。
朱逸飞“哈哈”一笑,要了两间上房,两人一人一间,依依分开,各自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