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霁神色冷漠,扫过孙氏,却没说什么,径直越过她,出了鹿鸣院。
孙氏心里一个激灵,只觉背后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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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柏堂里,江老太太正卧床躺着,听得下人来报,道二少爷求见。
老太太本不想见,她这半月犯了旧疾,一直在静养。但想到自己这个孙儿一贯行事的风格,大抵确实是有事,才会过来,便撑着起来,穿戴好,见了江明霁。
江明霁进门,闻见屋内一股浓郁药味,微微蹙眉,垂眸恭敬行了礼,“祖母。”
老太太坐在床上,摆摆手,“不必多礼。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江明霁抬眸,看了眼一脸病色的老太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难怪秦氏如此有恃无恐,江三爷不管后宅琐事,老太太又年老多病,有心无力。他的确能替宜嘉解了眼下之困,可防得住一时,防不了一世。
只要秦氏管着三房庶务一日,便绝不会老老实实的。
纵然祖母对宜嘉仍有爱护,但秦氏亦养育了江明晖和江宜曼,老太太又怎会愿意为了一个宜嘉,不顾江三爷的脸面,不顾江明晖和江宜曼两个孙辈的体面,处置了秦姨娘。
短短一瞬,江明霁心下将局势分析得一清二楚,面上却半分不露端倪,只将秦姨娘这几日所为,一一跟老太太禀了。
老太太听后,果真气急,冷着脸道,“我就知道,这秦氏不是个安分的人!”
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只听江明霁几句话,便明白过来,秦氏这番举动,分明是冲着顾氏的嫁妆去的,身为妾室,图谋主母私产,若不是她生了江明晖和江宜曼,现在就能捆了发卖出去!
她闭了闭眼,气极之下,连手也在颤,冷声朝卫妈妈道,“去趟三房,请三爷过来。”
卫妈妈担忧地看了眼气急的老太太,应下出去了。
江明霁接了丫鬟的茶,亲自端给老太太,淡道,“祖母不必动怒。身子要紧……今日我在杂院寻到五妹妹时,她虽害怕,却仍道,祖母生了病,不敢拿董妈妈的事,扰您养病……”
老太太啜着茶,听到这话,却是一怔,面上划过一丝复杂情绪,良久,只道,“宜嘉是个好孩子。”
自小便乖顺懂事,不像一般的孩子那般爱哭闹,总是睁着双大大的眼睛,乖乖地望着大人,叫人看得心软。稍长大些,跌跌撞撞会走路了,便会陪她礼佛,小小的人,走都走不稳,跪在蒲团上,累了就在菩萨跟前睡一会儿。
一开始,她心里也有芥蒂,可养久了,又怎么会不疼她。再没有比宜嘉更招人疼的孩子了。
老太太怔怔出神,眼眸中露出柔软怜爱的神色。
江明霁见此情形,才继续道,“今日之事,虽是秦姨娘不对,可祖母见了父亲,也无需太过责怪。一则伤了您与父亲的母子情分,二来,父亲一贯是念旧情的人,秦姨娘虽犯了错,可在父亲心里,姨娘伺候他多年,二妹、四弟,亦陪他在湖州待了多年。若要严惩秦姨娘,只怕父亲心中不愿,反倒生出诸多事端来。”
老太太听了这话,却皱了眉,“你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如若不重重责罚,只怕秦氏日后愈发嚣张起来。”
江三爷成家多年,她虽是他母亲,可也要顾着儿子的颜面。一个秦氏没什么大不了,但江三爷宠着秦氏和她所出的一双儿女,她狠下心打压了秦氏,只怕江三爷心里不乐意。中间又掺和了宜嘉。
可若是叫她放着不管,纵容秦氏行事,只怕日后三房更是不成样子,没了体统。
老太太思索片刻,只觉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