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你别听她胡说!我和歆臣在房间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下面有吵闹声,这才出来,没想到正好看到表嫂在叱骂表妹……”袁昕眉连忙解释,唯恐老爷子真的认为她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白锦心中泛着冷笑没有回答,一直在屋子里?一直在屋子里,她怎么连他们说了什么话都清清楚楚?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把老爷子当猴耍了吗?行啊,那就一起耍啊。
“都住嘴!”老爷子一声令喝,没人再敢说话,袁昕眉也将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看看这个家现在还像什么样子?!”老爷子环视所有人,怒喝道,“你们都当我老了,瞎了是不是?一个个就盼着我赶紧入土,最好我现在就气死,好分遗产是不是?”
“姥爷,我是您的外孙女!您怎么可以把我算进去啊!在这世上,您是我最亲最后的亲人了,妈妈生前最敬爱的人就是姥爷您,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一定要孝顺姥爷您!”袁昕眉眼圈红了。眼泪似都要落下来了,“……本来我们一家人挺和睦的,都是她,白锦!自从她回来,我们黎家就没一天安稳日子!姥爷,您真要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该把她赶出去!她在黎家一天,我们家就永远别想再安宁了!”
和睦?白锦都想笑了,究竟有多厚脸皮,袁昕眉才能说出“和睦”二字,她还真是从小缺爱啊,肯定是一次也没见过“和睦的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袁昕眉是真把老爷子当成快入土的了,所以脑子也不过过秤,什么话都敢说。
黎老爷子握紧了拐杖,听着外孙女的哭号,眉头皱得更紧。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羊叔走了过来,恭敬道:“董事长,柏医生来了。”
像是得了某种讯号,白锦忽然握紧了手臂,紧紧咬住了唇,额头也渗出冷汗来,似是终于忍不下去了。黎川也不待老爷子发号施令了,一下就抱起白锦,冲羊叔道:“让柏医生先给我老婆看看。”
羊叔看着黎老爷子脸色都青了,却没有说话,便已了然。领了柏医生跟着黎川上了楼,待白锦卷起袖子,她的手臂已是一片红肿,看得黎川眼神骤然一缩。
柏医生给白锦检查过后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医院拍个片子,才能完全确定下来。”然后又说了一些处理红肿的办法,便要跟着羊叔离开。
白锦道:“大夫,请等一等。”她一指黎川,“麻烦您也帮他检查检查,他也被他爷爷揍了。”
柏医生有些吃惊地看向黎川,黎川却面不改色地回绝了:“我没事,不用检查。”
“什么没事?你要是半夜死在床上,我就得守寡了。”白锦刚说完,黎川就瞪着她,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去,让大夫去帮你检查检查。分钟的事,又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最终,黎川解开衣服,由柏医生给他检查了一番。那健硕的身体上一道道棍子痕迹,看着很是醒目吓人,而羊叔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白锦真怀疑黎川是不是没有痛感,身上肿了那么多处,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最终,柏医生也是说他身上的伤没什么大概,也是建议去医院再看看。
羊叔领着柏医生一起离开时,还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黎川敞着西服,露出满是红痕的伟岸身体。却坐在床边,托着白锦的胳膊看着,小心翼翼的。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一样。
“去给我拿块冷毛巾来,我先冷敷一下。”白锦只感觉胳膊火辣辣的疼,便指使黎川道。
“现在就去医院。”黎川二话不说便又将她抱起,白锦伸手拍他:“放我下来,疼疼疼……”
黎川吓得连忙放下了她,端起她受伤的胳膊说:“很疼?”
“你再动我,我就疼。”白锦抽回手臂,“你爷爷没把你骨头打断,我的胳膊也不会断。去拿毛巾啊。”
白锦推了一下黎川,黎川此时已经在瞪着她了,他拿了一块干净的冷毛巾来,白锦将冷毛巾贴在胳膊上,指望能减轻点儿痛。黎川也不敢随意再碰她胳膊了,却紧盯着她,声线都冷了下来:“你故意的?”
白锦扭头看他,他眼底浮现出熟悉的怒气,显然是以为她是故意挨了老爷子这一棍子的:“什么故意的?你爷爷是用棍子抽你,我疯了才故意去替你挡棍子,挨你爷爷那一下?好让他突然大发慈悲,不再针对我了吗?我还没那么傻。再说,他是你爷爷,他不会真下狠手把你打死的或者打断你肋骨的,我根本……”
“那你为什么还去替我挡棍子?”眼前忽然多了一张脸,黎川按着床,忽然欺身而上,两人的脸庞离得很近。白锦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快速的心跳声,而他露出来的身体,明明每天都能看到,但还是让她觉得气温忽然骤升了。
为什么?即使知道他爷爷不会真的打死他,可看着那一棍子一棍子落在她身上,她却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熟视无睹,只因……心已开始因他动摇。
白锦撇过了头:“我愿意,行了吧?”
黎川清俊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真正从心底发出的笑意,声音也更加柔软了:“可是我却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
怦!
如同心里住着一个地雷,猛然炸裂,让她那么措手不及。
她听过他很多霸道的话,却极少听他对她讲情话。没有想到,这么不经意的一句,就让她整颗心都震动起来。
可是我却舍不得你为了我受伤。
就是顾歆臣,也没对她说过这句话。
四目相对。黎川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抱着:“你刚才跟爷爷说得那些话,不管有几分真,我都挺开心。”
白锦伸手也轻轻抱住了他,勾唇一笑:“我说得是真的。”
有她这句话,足矣。
书房。
柏医生给老爷子量过血压后,表示身体一切正常,但老人家已经上了岁数,不宜再大动肝火,应静心养神。老爷子愤恨道:“静心养神?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个都是削尖了脑袋钻营,可劲儿的闹。这个家都快被他们几个小兔崽子拆散了!他们是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拆没了,是不会消停的!”老爷子越说越客气,直拍桌子。
就在柏医生要走时,老爷子长叹一声:“你给那兔崽子也看伤了?”
“是。”柏医生看了一眼旁边如雕塑的羊叔,未等老爷子细问,便道,“三爷身上的伤痕一共有八处,我给他检查过了,应该是没伤到骨头,但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合适,毕竟人身上的骨头其实还是很容易断的。还有那位小姐。手臂正挨了一棍子,手骨也是人身上最容易折断的骨头,也应该去照照片子合适。”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老爷子厉声道,“你去告诉那混账小子,让他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