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少爷,我觉得你如果找的是一个狼族兽人,他应该就在这里。”固勇继续喊着,接着好像绕着什么东西走了两圈,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
“是的!我在找他!”曲峥寅声音颤抖,却仍然大声的吼着,眼神空洞的看着乐尧,目光却毫无落处,“他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丛林中!也不可能让你这么随意的围观!”
“你说的到底是谁?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雄性?”乐尧皱着眉,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家伙擅自闯入视为至亲的人的世界,这让他心中很是担忧与不安,“你一定要解释清楚!哎!峥寅!”
曲峥寅跑开了,他不想听到乐尧询问莽这个人是谁,尽管理智上完全理解,可曾经和莽和乐尧共同经历过的东西,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毫无真实性。
丛林中万物生长,他可以嗅到鲜花,青草以及泥土的芳香,可越向前走,另一种在丛林中屡见不鲜的气味便愈加浓重。潮湿的,腐烂的,死亡的味道。
终于露面的,是一匹白狼,银白的皮毛,强壮的肌肉,血色的双眸,一切都如他所描述的那般。曲峥寅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是莽啊……
为什么你的皮毛已经沾满了泥土?
为什么你的双眼从不曾眨动一下?
为什么你要这么颓唐的躺在地上?
为什么……你的胸膛不再起伏,你的呼吸不再继续?
曲峥寅一眼都舍不得眨,生怕自己眨了眨眼,就有泪水落下。于是扶着树,一步一步的迈着软软的脚步,向前走去。
白狼安静的等待着他,与曾经无数次一样,他什么都知道,只因为太爱他,不忍指责他,只得加倍的对他好,想让他不安的心镇定。也许这感情的源头是那无法克制的吸引力,可爱情做不了伪,因为经历了太多,便更能分辨这感情的真伪。这一份,只要他回头,就永远等候着他的感情,谁也不能说这是假的。
脚下是绊到了什么吗?曲峥寅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腐烂的枝叶层层堆积在地面上形成一张软软的垫子,温柔的接纳着失神的行路人。
于是,他四肢并用,爬到了那白狼身边。腥臭腐烂的气味正是从这具身体上穿出的,近处看,本来光鲜明亮的皮毛,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在这里呆了多久,泥土混合着些不知名的脏东西,结成块覆盖在他的身上,灰尘毫不留情的掩盖了他的光辉。这狼狈而卑微的死亡,谁又能联想到这人活着的英姿?
固勇虽未触碰,但已经将这尸体全身看过,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着:“看这腐烂程度,大概已经死了5。6天了,真奇怪,他身上也没有致命伤,是病死的吗?”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兽人惋惜,死在战场上,亦或是死在野兽爪下,也要比这么窝窝囊囊的病死来的光荣多了。
“够了!不要说了!”曲峥寅凶狠的瞪着固勇,即使这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允许任何人道出莽的死亡。
他明明只是安静的睡着了,睡得太沉太沉,所以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所以只是安静的躺着。可他睡得太久了,身上都脏成什么样子了,应该起来了,起来清洗清洗自己,然后和他在一起。曲峥寅的嘴角抽搐着,像是在笑,又更像是在哭泣。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触碰着白狼的爪子,软塌塌的没有一丝生者的活力。曲峥寅收回手,爬到了白狼的头部,那双始终未能闭合的血色双眸中,渐渐倒映出来人的影子,于是他便有些激动的伸出双手,想要环抱住这头颅。
一种绵软的东西被他抱了满怀,除了头骨,这尸身的皮肉仿佛是后来人添加上的碎肉一般,在他的轻柔的动作下,皮毛如棉絮般被轻易的撕裂,溃烂的腐肉半稀烂的“流”了出来,沾满了他的上半身。
空气中难言的恶臭更加浓烈了,曲峥寅不再哭泣也不再笑了,表情维持一个诡异的弧度,楞楞的趴在腐烂的尸体上,直到被人狠狠地拉开。
“你到底在做什么!”乐尧愤怒的对他吼道,“趴在腐烂的尸体上,是想死吗!”转手便拽过身边一个雌性手中的兽皮袋,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借用一下。”
雌性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洒落一地,因为离腐烂的尸体太近,这些东西已经不能食用了,不过这一次也没有什么收获,雌性以此安慰着自己。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损失又多了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