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兴浩在第一医院一呆就是三天,直到陆瑛从重症监控室转到普通病房,才被闻讯赶来苦劝的下属们带走。
陆瑛被撞得不轻,在光晕请来的顶级医生的治疗下,还是免不了下身瘫痪的后果。这对他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父亲去世,家徒四壁的情况下,苏醒的陆瑛沉默的躺在病床上,除了他时不时眨动的眼睛,和起伏的胸膛,几乎和死人一样,毫无生机。
戴兴浩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双手交叉,直愣愣的看着陆瑛,眼底时不时闪过挣扎和迷茫,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下去。
房间中令人窒息的寂静终于被新进来的人打破了,曲峥寅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等阿城开了门,才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丝毫不顾及房间里的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行为令自命为追求者的戴兴浩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张了张嘴,还是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说:“峥寅,你怎么来了。”
曲峥寅歪着脑袋可爱的笑着,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戴兴浩:“我来找你呀。一连七天你都泡在医院里,”他又转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瑛,口气也变得有些冷淡,“听说要不是光晕的大家把你拉回去,可能这些天你就住在这里,陪着这个人了吧。”
陆瑛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努力想要坐起身,但腰部不给力,试了几次都未能得逞。戴兴浩虽说正看着曲峥寅,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陆瑛身上,见对方想要坐起来,立刻将曲峥寅抛在脑后,伸手就去帮陆瑛。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病房内响起,却是陆瑛将戴兴浩的手打开了。
戴兴浩的说停留在半空,最终没能落下去,他颓然在陆瑛憎恨的目光中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用手臂撑着床,终于坐起身来。心中一种混合的,奇妙的的感觉,那是一种类似于痛苦,可这痛苦像是隔了层纱,只能隐隐约约的触碰到,又是一种冷漠,将他心头涌起的感情全部压下。
“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陆瑛出了车祸,竟然能让两位大人物齐聚在这病房里。”陆瑛冷笑道,“是为了看一眼这个试图举报你们的人,凄惨的下场吗!”最后他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尖刻的怨恨泄露出来。
“不,阿瑛……陆瑛,我只是关心你,绝没有别的意思!”戴兴浩再顾不上其他人,急忙解释道。
“够了,戴总裁现在做出这幅友善的样子不觉得可笑吗。”陆瑛脸色冷淡,话中激烈的情感也压制了回去,“想要用只言片语来迷惑我,达到目的吗。我又不是脑子有病,会分辨不出。还是光明正大的说话吧,戴总裁。”
“我并没有……”戴兴浩皱着眉头,心情也不甚平静,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就被人打断了。
曲峥寅进门之后就直接靠着门边的墙壁,双手插着兜,悠闲的像是来看戏。直到戴兴浩想要解释的时候,他才适时地开口打断:“有什么不能说的。陆瑛呀陆瑛,你以为这场车祸仅仅是个意外吗,这时间怎么就会那么巧呢。”
“你什么意思!”
“曲峥寅!”
两个人惊恐愤怒的声音同时发出来,陆瑛尚且坐在床上不能动,戴兴浩却是已经扑了上来,被阿城拦住了。
他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只能徒劳的说:“拜托,峥寅!”
曲峥寅歪着头,看着他们就像看着舞台上的小丑一样,百无聊赖的摇摇头,说道:“让你下半身瘫痪再也不能站起来的人,就是这位戴兴浩戴总裁呦。”说完,盯着听闻这个消息一点预期中的反应也没有的陆瑛,又说道,“你看呀,这个戴先生到底和你有多大仇,逼死你爸爸,又把你撞瘫痪了,然后呢,你妈妈呀,听了你出车祸的消息,一下子也进来陪你了。”
陆瑛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戴兴浩和曲峥寅,怨毒的目光就像要把两人细细嚼碎,吃下肚中,只可惜他动不了,要不然早就扑上来了。曲峥寅无聊的想着,然后一个念头进入了他的脑海。
陆瑛这一辈子已经被戴兴浩毁了,陆父陆母都是因为戴兴浩才出事,陆瑛对戴兴浩,绝对没有重归于好的想法了。这个人他已经虐够了,陆瑛的现状已经足够他笑上几天,现在该是另一个人付出代价了。
戴兴浩,这个仍旧被痴情蛊蒙蔽着感情的可怜人,就让我来把你心中的虫摘掉,让你充分去体会你原本的情感吧。曲峥寅咯咯咯的笑着,眉头紧紧皱着,轻盈着跳跃着走向戴兴浩。
戴兴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说道:“曲峥寅,你怎么能把这些事全都说出来,你让我……”他刚想要说怎么办,但一时间又意识到,这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既然能够下手对付陆瑛,现在又何必在乎这些事是否暴露。毕竟这个房间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曲峥寅笑的眯起了眼睛,他走到正被阿城抓住双手的戴兴浩面前,伸出一双手,指尖轻轻压在他的两眼眼角。
“戴兴浩,看仔细了。”他微微笑着,甜美天真,浅浅的艳丽鬼魅的红色从他的眼角蔓延,迅速的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球,戴兴浩甚至连他的瞳孔都看不到,只有一片红色,不详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