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留住她在这世间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的眼神,自进殿起,便紧紧的跟随着太皇太后的身影。
平日里的那些恭敬拘束,那些个礼义廉耻,在生死这条巨大的鸿沟面前,早已尽数被他抛到脑后了。
太皇太后感受到李潜的眼神,她想呵斥他放肆,却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她想呵斥他影衣的无能,想呵斥他尽快追回赈灾粮,可却偏偏有些开不了口。
&ldo;红嬷嬷,你带着人先出去罢……&rdo;
红嬷嬷应承一声,动作娴熟的便指挥着诸人离开了,显然对于太皇太后娘娘和李大人的私人密谈早已习以为常。
&ldo;赈灾粮一事查的怎么样了?还有赵家的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rdo;倒是太皇太后实在耐不住李潜的眼神,率先开了口。
李潜仍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太皇太后,&ldo;回太皇太后娘娘的话,赵家余孽已尽数伏诛,唯独赵堪的三个子女却是逃出生天,如今微臣已派人在追杀。&rdo;
&ldo;至于赈灾粮被劫持一事,确是陈国细作带人所为。与先前鼓动灾民暴乱是同一伙人,微臣业已得力干将追杀。&rdo;
&ldo;另外,关于先前对大将军府的清查,确实大将军府频繁有所异动,只是苦于没有实证。&rdo;
……
李潜一条一条认真的汇报着,太皇太后听在耳中,原本的怒火却是诡异的慢慢消散了开去。
原本的指责脱口而出却成了这样一句,&ldo;也罢,这几件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由你去办……&rdo;
太皇太后说罢又在后面跟了半句,&ldo;哀家放心。&rdo;
李潜又感觉到了那种被全身心信任的滋味,这种让他甘愿赴汤蹈火的魔药一般的东西。
&ldo;是,娘娘尽管放心。&rdo;
李潜说完,却是未像平日一样即刻离开。
他仍是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太皇太后娘娘,似是要一眼将她望穿一般,要一眼将她永永远远的记住。
&ldo;李大人。&rdo;太皇太后终于是忍不住轻咳出声,提醒道。
她不理解李潜今日怎会这般的异样,异样的让她有些胆颤。
李潜终于还是没再放肆下去,他收敛了目光,向太皇太后告退离开。
只是离去时那阔别的眼神,却像是生离死别一般,直看的太皇太后娘娘心惊肉跳,仿佛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李潜离开之后,太皇太后却是愈发的不舒服了起来,红嬷嬷端来的午膳她一口未用,便是斜倚着床榻昏昏睡去。
红嬷嬷轻声唤着太皇太后,却是许久未曾唤醒。
太皇太后的精神真是愈发不济了,大白天的常常坐着坐着也能昏昏睡去,前些日子宋太医的药尽数吃了却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红嬷嬷寻思着,是否要再召见宋太医过来诊断一番。
而在离京都八百余里遥远的地方,黄沙漫天,正有一伙人艰难的驾着一辆一辆运粮的大车向着东方行去。
为首的俨然是陈晟的得力手下。
从南国北郡天灾发生开始,所有的一切便是被陈晟一环扣一环的计谋裹挟着前进。
南国朝堂的混乱也尽数在他预测之中。
目前,他的人便是要将这批粮食尽数运回陈国,即便运不回也要全部毁掉不能被南国抢回去。然后进一步鼓动挑唆北郡的灾民向京都方向逃过去,组织起一波又一波的灾民祸乱民间。
直至民怨沸腾。
现在的陈晟便是在筹谋这两件事,至于其他计划的实行,他还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南国政局彻底崩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