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只蜡烛。
那真是可笑的事,二殿下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黑。不给蜡烛就一直嗷嗷叫唤,等铢衡恼怒的从床榻爬起来给他送灯时,便会看到小仇落趴在案子上,大气不敢出的瞪着血红的眼睛。
铢衡会将蜡烛没好气的放在桌案,冷道:“你不是天黑也看得见?有什么好怕的。”
小仇落盯着铢衡,半晌,才细微说着:“你知道,天黑时,魔会看见什么吗。”
“不是和往常一样?”铢衡打着哈欠,毫无兴趣的摇手示意要离开,“下次多放几只在旁边,不要大半夜鬼叫。”
待到现今,仇落已不怕黑暗了。
两厢无言,屋子里只有笔尖摩挲宣纸的窸窣声响,清心诀抄下一遍也没有发挥多大效用。清隽秀挺的字迹之间不免歪劣一二,笔尖又回到“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可偷一眼门框边的朱红,停滞的笔尖又在素白的纸面晕开一块难堪的墨疤。
“不冷么。”仇落打破僵峙,虽然云烟料说是冬暖夏凉,但他也没有穿过证实。铢衡身子本就单薄,如此轻纱于身无论多少层也难免寒瑟于冬。仇落见铢衡没有动的意思,便又补上一句酸话,“当门神也无碍,反正玉照官的仙像还真有人拿来贴门板。”
“……”铢衡剜眼,向屋内跨一步,然后将门虚掩。
“你刚才,又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铢衡道:“我还以为你在认真抄书……”冰蓝眼眸瞄一眼仇落笔下的内容,字是不错,就是墨饼太多,看来他这书是抄一句分神两句。内容是清心诀,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这清心诀,他都要背烂了。每有毒龙于心,虔诚默念十余便得清净。
仇落将笔搁放在笔山之上,然后矫着脖子与铢衡对视,挑逗之言又不过脑的飘逸唇齿:“仙人在此,怎叫魔心安宁?”
“我看,你是想念我的拳头比较多。”铢衡冷颜。
“又想好好疼爱仇落了?”二殿下起身,隔着桌案轻轻抚弄仙容,血眸凝结暧昧神色,“虽然是清净之地,但玉照官想要寻求激情一番,仇落也照样舍身奉陪。”
“你!”铢衡拍开仇落的魔爪,怒腾腾叫到:“抄你的清心诀!”
“清心诀救不了我……还是你一拳头抚平来的实在。”仇落笑眯眯的说。
“找抽!”贝齿咬唇,铢衡抬起手臂真准备给仇落来上一拳,但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真的下手。仙人只好浊叹一声,然后留个白眼避退蛇虎一般躲远。仇落实在是不要脸的紧,这方面他斗不过仇落。
这回害得铢衡也背起清心诀了。
待仇落清心诀抄到第三遍,道舍的门被推开了。
二人正侧目观望,不想进屋的不是人而是几张朱砂笔画的黄符,连着黄符的是一根特制的绳索,疑惑之间,那敷灵索已缠绕上铢衡腰肢,狠狠一收将仙人拖得一阵趔趄。
见铢衡受捆,仇落手刃一发欲要斩断敷灵索,岂料紧随敷灵索后是清光一道,不仅将仇落的功力弹开绳索猛拉,铢衡即刻飞到持另一端绳索的道人身前。
铢衡:“……”
魔触缠绕手腕但终究没有出手,仇落疾步踱到铢衡身后,与出绳捆仙的梅皬面面相觑。
“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视线一偏,紧随其后花邪川也被同样被捆了过来,绳子另一头牵在蔺云琛手里。
“有人在街道发现三具尸首,死状极其恐怖。唯一的生还者来宗里求助,说是,遇上一只红衣厉鬼,同伴被残忍杀害。”蔺云琛神色依旧淡漠,可望向铢衡的眼神带上犀利,“那只妖怪已被指认,涉及三条人命,请勿做多余反抗。”
铢衡点头:“我可以配合调查,但杀人的不是我。道长,请让我与他对质。”
“……”蔺云琛微微蹙眉,“那人惊吓过度,已……疯魔了。”
闻言,仇落嗅到了不妙的气味。看来铢衡又摊上谁的嫁祸了。花邪川死了还好,但是铢衡他可是不能让他无辜受冤。仇落拧起眉头,长手一揽将铢衡带离半步,旋即对比较好说话的蔺云琛开始使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蔺道长,这其中必有误会。实不相瞒,这是我的男妻,枫儿自小体弱多病连刀剑也提不起来,照道长说法当时是有四名凡人同时与枫儿争斗。”说着仇落捏起铢衡一只手展示给梅皬与蔺云琛看,“枫儿身体羸弱,稍稍一点重物都难提动,这样细弱的身子,就算卯足力气出上一拳头也绵软如云,凶手,绝不是枫儿。”
说着二殿下的目光阴森森的望向花邪川。
蔺云琛仔细看了看那只手,确实,那不是学武的手,它太过细腻柔嫩,看起来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范。没有一点茧子,而且保养的干净。最主要的一件事,从一开始这红衫人的气息便叫他辨别不出来,出乎五界,洁净纯粹。
花邪川挑眉:“那是我杀的?什么人,我怎么不记得?”
铢衡道:“那时你疯症发作,不记得了。确实,有四个凡人跟踪我到了一处窄巷欲行不轨,他们挨了一顿收拾,我便放走了。”
蔺云琛道:“四人,三名肠肚翻开,肢体四碎,一名,疯魔……”
“……”听到欲行不轨四个字仇落脸马上就变了,冷着嘴脸嗤笑,“死有余辜。”
“仇落……!”铢衡捂额,低呵,“人已身亡,便不要毒言相加了。抱歉,两位道长,此事确实不是我二人所为,道长可以比对我与花邪川的功体气息便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