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旅馆一侧找到了通向停车场和院子的台阶,楼后面穿过竹林子往下是一条窄窄的小河,自西向东通向外面高架桥上的主河道,正对面就是通向桥的公路,阎直以为最便利的途径是直接穿过小河爬上土坡,省得从南边的弯道再兜一圈。
穿过半人高的蒿草,脚下的土地也越来越松软,他们远远的就看到河里飘着不少浮尸,下游的河水不比上游那么干净,水波泛着浑浊的灰绿色,不知道水下还藏着什么东西,但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走一条直线应该并不困难。
卢坦没怎么想就跳进了齐胸的水中,大半截身子顿时又湿又冷,被湍急的河水冲得摇摇欲倒,听见身后的阎直说,“我们离远一点……有一个摔倒了另一个人可以扶。这里的水比较深,根据沉积作用,中间的河床会稍高一点,步子迈大点,脚底别踩实,不然会陷进沙子里。”
“好。”
所以卢坦始终坚定的认为跟阎直一起行动是最靠谱的。他总能靠到你最容易忽略的边边角角。
迈开的腿在河水里搅动,浑得水里什么都看不着,碰到了坚硬的障碍物就勉强抬起脚,偶尔一下子还跨不过去,或许是被遗弃在河里的大型垃圾,也或许是尸体。
卢坦让自己的联想生生刺了一下,刚想扭头看看阎直,却发现脚边的水剧烈的动荡了一下。
“小心!”
阎直来不及拔刀,卢坦就被从水里冒出来的丧尸扑倒了。
溅起的水花拍打在阎直脸上让他有那么一会儿没睁开眼,再睁开的时候就见卢坦的手挣扎着从水里伸出来,水本来不深,可他被死死的纠缠住了,水面上鼓起大片的白色泡沫。
阎直喊了声,“卢坦!”
对方根本没有余地回答,当务之急不是杀死丧尸而是让卢坦能够呼吸,他只停了两秒钟,猛地冲过去生生把那个丧尸从水里拔了出来,连带着被掐着脖子的卢坦一起;他呛了好几口水,咳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而站起来爬起来第一眼就看到阎直落了水,水面翻腾了几下就浮起一片殷殷的血红。
卢坦的脸一下子就白得跟石灰一样。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河底的湿泥,衣服和头发上的脏水都甩出去,一头扑进水里去捞阎直,他喊不出声来,他怕捞出来的已经是尸体。
“阎直、阎直!”
一具尸体浮了上来,周身是颜色越来越浓郁的血,它们被河水冲到了卢坦身边,染红了他的衣裤和手指,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嗓子里像堵了一把沙子,直到看见年轻人从水里站起来。
“吓死我了。”
他湿透的头发狼狈不堪的贴在脸上和颈侧,还在往外吐水,脚下差点站不稳被卢坦扳过身子,拍着他的后背一直到他呼吸恢复正常,脸上冒出长期憋气造成的酡红色,气息微弱:“我没事儿,快走。”
卢坦没松手,两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爬上岸,在草地上瘫坐着,额头上的水都被晒干了。
原来天空有了放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