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燃烧尽最后一丝红霞,这天总算是暗了下来。
养心殿,灯火通明,殷擎天坐在御案前批改奏折,他的眉色紧锁,好像有心事一般。
张德海走进来,低着头恭敬的来到御案前,小心询问:“皇上,该用晚膳了,是直接端进来还是去苑妃娘娘那里?”
殷擎天仿佛没听到一般,双眼一直紧锁着奏折,殿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他翻开奏折的沙沙声。
夜晚微微有些凉意,张德海吩咐人将殿里的窗户合上,然后小心的猫着步过来,小心翼翼的再次提醒:“皇上~”
殷擎天啪的一声合上奏折,将奏折往前面案桌上一甩,眼中有一抹不耐烦。
张德海心里紧了紧,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急忙低下头:“皇上恕罪!”
“她还在外面?”殷擎天面无表情,声音带着一股子的阴沉。
这个‘她’是谁,张德海当然知道,连忙回复道:“一直跪着,说是皇上不见她就不起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上面人的脸色,果然话音一落,殷皇便脸色不好了,咬牙切齿道:“好个郑贤妃,竟然敢威胁朕!”
伴君如伴虎,张德海服侍殷皇以来体会的最真切的一句话,自从前两年,一位嫔妃仗着圣宠,不顾及他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御书房,最后他因着看管不力,被杖责了二十大板,险些去了半条老命,上次他将贤妃阻挡在外面,被她踹了两脚,这次他阻止不了贤妃……
他脑海中迅速寻找着应对之法,望着皇上黑的不能再黑的脸,他小声开口:“奴才现在去让娘娘离开!”他今日已经劝了很多次,但是这次由于安平公主,郑贤妃是铁了心和他杠上了,虽然他这一次出去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但是皇上是他的主子,手里捏着他的命,哪怕贤妃不听劝,不愿意走,他也得采取方式,哪怕是用绑的,也得将她弄走,免得她闹了皇上的心,拖累了他这个奴才。
“站住!”殷擎天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将手中的笔放下,他抿嘴道:“让她进来!”
张德海得命,连忙弓着身,小步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郑贤妃被带了进来,她脚步有些不稳,是被张德海搀扶着走进来的。
走到殿中央,她放下手,摇摇晃晃的打算下跪,却被殷皇的声音阻止:“不必了,张德海,看座!”
张德海心里一惊,连忙吩咐人搬了椅子过来。
郑贤妃眼眶微微泛红,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柔声道:“谢皇上~”
张德海服侍这么多年,是个懂得看眼色的奴才,猜测两位主子肯定有话说,便挥退了在场的宫女,轻轻的出去带上了门。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殷擎天眸色变得幽深,看了一眼对面脸色苍白的女人,抿嘴道:“如果是为了安平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宽敞的宫殿,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郑贤妃早就猜到了他的态度,可是真正听到他的冷漠,心里止不住的难受,泪如雨下:“皇上,蕊儿好可怜,她没了清白的身子,现在连唯一自豪的脸都让厉王妃给毁了,这让她后半生可怎么办?还有哪个公子愿意娶这样的公主?”
她擦拭着眼睛的泪水,想到女儿的未来,心里越发的恨。
“公主?你也知道她是个公主,这么多年来任性妄为,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殷擎天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心里便一阵烦躁,他靠在龙椅上,眼里弥漫着一层看不清的黑色。
“臣妾知道这些年教导不力,但是她是我们的女儿,希望皇上可有为蕊儿做主,严惩凶手!”郑贤妃声音带着恳求,眸中划过一丝狠戾。
夜色如墨,就像一张大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住。
殷擎天看着对面女人执着的眼神,心里没有丝毫的松动,他开口道:“是她先动的手,如果当时不是厉璟昶夫妻赶到,恐怕死的那个是慕昭,安平是朕的女儿,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身为公主没有一丝的宽容之心,满心的狠毒,这次就当学到了教训,以后就能安分一点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他的声音深沉,透着一股无所谓,仿佛说的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贤妃心里止不住的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