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漫山遍野的被动击杀,姜宁怒火中烧,刺向敌军的剑挥的更加用力。
山谷内狭窄拥挤束手束脚,毫无还击之力,再加上两侧有骑兵呼啸迎击,前后又被重甲兵堪堪堵死,如若再不突出重围,到时候范围越缩越小,他们就更伸展不开了。
想到这里,姜宁突然间清醒过来,大吼一声,&ldo;全体向前方重甲兵进攻,打开阙口,冲出山谷!!&rdo;
只可惜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中,丝毫没有起到统领的作用。
他满脸血泪的一跺脚,向高处爬了几步,暴露在毫无遮挡的陡峭山坡上,站定后对着下面的启军锐声高喝:&ldo;都给我听好了,全体集合向一处进攻!向一处……&rdo;
他的&ldo;进攻&rdo;两个字还没说完,后背忽然一凉,一把尖锐无比的箭从胸口径直穿过。箭头上勾带出森森血肉,接着是肚子,然后是两条腿……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摸了摸胸前温热的鲜血,回身望去,突然两眼一黑,摇晃着跪在了地上。
江陵举起手中的最后一支箭,瞄准心口,在心里默道:对不起了老前辈,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你们突出重围。
启军在一片混战中发现副将被杀,更是士气大降,若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飞,毫无打法。在猛烈的攻势下僵持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被一支长驱直入的轻骑兵一举击溃。
另一边的雀山山下,蒙远的两万精兵只剩下一层不到。
昨夜为了不引起李知荀的注意,能够顺利偷袭,他只带了少量骑兵,安排步兵大军随后而来。之前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和减小声响而一再缩减的队伍,此刻显然暴露出了致命的劣势。
面对十几万大军的层层包围,他们只能一再的后退,而此时,他们已经退到一处莽莽苍苍的森林边缘,前方又是步步紧逼的昭国大军。
此处地形两边高、中间洼,宛若一个小型盆地,骑兵不易展开,突围又突围不了,当真是进退维谷,四面楚歌。
此前蒙远本来还在满心希望的等待着援军的到来,可是现在晌午已过,援军还迟迟不见踪影。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绝望。
他转身看着身边所剩不多的士兵们,黑红的血液凝固在青色的铠甲上,疲态尽现,泪水挂满了每个人的脸,却没有人嚎啕大哭,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比哭声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ldo;大家可愿意随本将再战?&rdo;蒙远嘶声相问,眼睛里涌出了无可遏制的眼泪。
这是一场死战。
他自幼喜好兵武,熟读兵法,只盼一朝能功成名就。平生心愿无非是战死沙场枯白骨,马革裹尸成英名。但其他人不一样。
生逢乱世,许多人都是被迫从军,但求归田卸甲,妻儿团聚,不求受爵封地,光耀门楣。他可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他不能自私的要求让所有人都陪他送死。
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样的将,他宁愿不做。如果有人此时此刻想要返归故土,他也不会阻拦。
听闻蒙远的询问,将士们毫不犹豫,慷慨激陈。
&ldo;愿随将军共赴生死!&rdo;
不到两千的伤残之人的呼声竟然堪比万人之音,声音高亢有力,雄浑悲壮。余音惊飞了山里的鸟儿,飞鸿过处,只余一抹天青色,似在唱一首这人间最苍凉的挽歌。
&ldo;好,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如此。能为国赴死,是我辈的荣幸!只要启国的黎民百姓记得我们做出的牺牲,更加珍惜眼前的太平之景,死又有何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