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没完,又听裴照发问:“我见谢兄身形挺拔如松,矫健俊朗,可也涉猎骑射之道?我有一只弓箭,算不上金玉镶成,但极其牢固,端起来轻巧,可穿云破月,改日我取它来,赠与谢兄。”
什么弓箭,什么交情,说几句话就可送给只见过一面的人?
柳续像一只提线木偶,只会点头:“那便多谢了。”
裴照一听欣喜极了,笑意涟涟地看着大哥:“说这么多,还未得知谢兄表字,也是‘灵’字开头罢?”
这一句将柳续从梦中惊醒,“‘灵’什么?”
“哦……对,我字什么?”
他拉过旁边人,低声求助:“你家兄弟怎么这般多?他说的是哪位哥哥?”
谢灵犀自方才起嘴角便总噙着一丝笑,这下终于替他解围:“我大哥字灵隐,现下他这头破了,意识有点不清醒呢。子彰勿见怪。”
裴照岂会在意这个,他连忙摆手:“无事无事。”
“是我叨扰谢兄休息了。”
说着说着便来到了寺后方,单薄的门前掉落几根残枝,几个小僧早等在这里,将他们迎进来,绕过浣洗台走到偏院里。
院子里打扫得整洁有序,只是其中放置了一块不伦不类的白布,不知掩着什么。
谢灵犀本欲回厢房找阿姊,见状停下来,眼见着裴照将白布揭开了一角。
里头露出两只男人的脚,湿漉漉的,似是从河里捞上来。这人下裳虽不华丽,但用的都是好布料,与柳续身上那粗缯大布根本不能比,应该有些身份。
谢灵犀径直走到另一头,一把掀起那蒙住脸的白布,恍然出现一张昨夜刚见过的脸。
阿钱?
她与柳续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里看出来不可置信的神情——不对,阿钱被她一簪穿喉,这人脖颈处虽裹着几根水草,但却是完好无损的。
看来是他的孪生兄弟阿财了。
可这阿财分明是随着平南王离开了洞窟,莫非是平南王突然发狂将人杀了?
这也忒可怕了!
裴照不知他们其中故事,见两人神色不对,问道:“谢兄,你们见过他?”
“看他的衣袍,是云锦制成,样式也是宫里常见的,但身上没有宫牌,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太监。”
柳续摇摇头,“不认识,只是这人死状惨烈,我与三娘有些害怕。”
裴照忆起两人都是长于诗书礼乐之家,点点头:“也是。”
三人探看一番,主持便匆匆从前堂赶来了,未来得及喘气,一字一顿地说:“子彰,不是我要麻烦你,这人是我弟子今早从河里捞上来的,刚捞上来时还有口气,一直彷徨地瞪着眼睛张口想要说话,还未来得及救,人就没了。”
裴照眉毛紧皱:“是溺水窒息而亡。”
主持:“是、是……这可如何是好?阿弥陀佛……罪过呀罪过呀……”
“我这就差人将他运下山验尸,”裴照话锋一转,“主持师父,最近香山不太平,您可要小心了。”
“是是……”
主持这边交代完又转身忙活,嘴里叨叨,“怎就这么多怪事,张了然一早跟疯了一样抓着我狂吐,恹恹的不知现在好些没有……”
“真是多事之秋呐。”
裴照听了若有所思,差遣的人既已在路上,便回头与谢柳两人告辞:“裴某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谢灵犀喊住他,“小裴将军!”
裴照转身。
——“小心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