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小阁楼其实是一个小型的放映厅,墙壁和屋顶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整个地充当了一方巨型屏幕。
“这部纪录片叫《轮回》,原名叫sasara,这个词出自藏语,表示生命流转循环。”
南书仪怔怔地看着视野范围内饱满浓郁的色彩,缓缓运行的星斗,以及画面深处更加渺远神秘的银河,心头忽然一片平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吕修齐要带她看这样一部片子,但是就冲这每一帧都恨不得能截下来当壁纸的画面,这部纪录片也绝对值得一看。
全片没有台词,只有一段又一段的场景在时间的作用下缓缓推进,空旷的荒野、辽阔的雪原、被晚霞燃成一片灼热红色的大海、嬉戏的鸟群、苍茫屹立的古老庙宇、虔诚的朝圣者……
自然与人、宇宙与繁星,伟大的,渺小的,永恒的,短暂的,有关生命的一切,在这些奇妙的场景里不断交融、湮灭。
吕修齐攥着她的手,声音似乎与影片融为了一体:“书仪。”
“嗯?”
“我曾经试图自杀过。”
他摘下鲜少离身的手表,把南书仪的手放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伤疤,曾经很深,但如今已经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南书仪的没说话,可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吕修齐重新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南书仪的手指攥得发白。
吕修齐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别担心,过去很久了。”
“我父亲是个大学教授。”
南书仪想起来,吕修齐几乎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父亲的事情,她也只见过他的母亲,甚至于在南书仪正式把他介绍给南妈妈之后,吕修齐也没有提过带她回家的打算。
半个月前她还为这事暗暗生气过。
“他是一个……我很难形容的人。小的时候,我很敬畏他,因为他严厉又博学,我所好奇的一切,都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他是我成年之前的偶像。
他很自律,永远保持着五点钟起床跑步,十一点准时睡觉的习惯,他几乎不给自己留空闲时间,一天工作10个小时以上,其中有一个小时是属于我的,他会用来教导我,当然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四岁那年,我对钢琴产生了兴趣,于是从那之后,我每天都要保持至少三个小时的练琴时间,有一段时间,我的手指都肿了,他也不同意减少训练量,他只会严厉地告诉我,做事应该有始有终,这是我自己选的,我就必须对它负责。
这种事情在我长大之前经常发生,参加奥赛、练习长跑、书法等等,我都接受了,并且努力做到最好,我以为这样,我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赞许。
但没有,哪怕我高考成绩是全市理科第一,他也没有对我有任何肯定。
那两年我很叛逆,偷偷摸摸地开始接触电竞,继而我发现我能很轻易地玩得很好,我的手速、反应能力、计算能力,早就成了本能,我在游戏里如鱼得水,我甚至开始感激多年的练琴生涯给了我一双足够好用的手。
那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去努力做一件我喜欢的事情,我想把这件事做到极致,所以我决定去当一个电竞职业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