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闻言心下大惊,立即明白是自己回错了话。
看来殿下确实与皇后娘娘生出不虞,只是不知究竟因为何事。若是为了那个太子妃,这怨未免结得有些冤枉。他有心替自己辩解,又想从中劝和,却实在不敢开口。
武承肃冷冷地看着姜华。
母后倒还真是识人善用,竟在东宫里放了这么一个人。
说姜华是奴才性子,他却天天都为主子操心,该管、不该管的,时不时要说上两句;若说他有些骨气,却又不敢死谏。说到底,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即便在宫中多年,于小事上虽有不少心机,正经大事上却毫无成算。
或许也与他读书不多、入宫又太早有关罢!
虽然姜华屡次耍小聪明,人在东宫还心系慈元殿,处心积虑要除掉阳筠,但他毕竟照顾武承肃多年,也算得上是忠心一片,武承肃倒真不忍心要了他的命。
但这个人,东宫是再不能用了。
“你也不用跪着了,便是跪烂了腿,我也不会留你。”武承肃冷冷道,“明日你就回慈元殿,我会跟母后说你有腿疾,替我做事有些勉强,不便留你在东宫,让她来安顿你。”
姜华刚要磕头请罪,想求武承肃将他留下,便被武承肃打断。
武承肃的神情愈发漠然。
“从前的事我不追究,你知道多少也无妨。若你当真对我忠心,便是用了酷刑也不会说与别人;若你于心底效忠的是别人,”武承肃说着,故意一顿,“便是没人问你,想必你也会都说出去。”
“奴婢不敢!奴婢誓死忠于太子殿下!”许是因为惶恐,许是因为伤心,姜华竟然哭了出来。
听到那阴柔却沙哑的哭腔,武承肃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话你就留着罢!”武承肃轻叹了一口气,道,“他日我弹压外戚,必会遇阻。但愿你那时还能记得今日之誓,不会为人所用,累了我和太子妃。”
武承肃知道姜华眼界太过浅窄,故意把话说得明白。
话音才落,姜华立即安静下来。
他竟从未想过,太子身在其位,所看重的并非一己私欲。而一家一族的荣耀,远比不上江山稳固来得重要。
武承肃见他噤声,知他终于有了分辨,便继续道:
“你只道‘饿虎不食子’,殊不知人心比虎更要贪婪许多。在这帝王家,子可以不食,却未必不用。”
武承肃心中苦笑。
若果然是个用不上的,哪还会有人费心蚕食利用,恐怕虽不至于就死,却也无谓留着了罢?
姜华闻言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