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他,哪个都是极好的!
心里钝痛起来,崔璟萱侧过身子掩饰地抚了抚心口。哪里在流血,她似乎听到了血泪一滴滴砸下的声音。烙地灵魂都仿佛痛开。
“娘亲,我知道。有你们呢,萱儿不怕。”
半响,崔璟萱抬眼,眨了眨酸涩的眸子,看着搂着她为她担忧的王氏苍白地浅浅笑开。
母亲,这是为她为几个哥哥担忧的母亲。
王氏不放心她——哪怕她自来聪慧乖巧,有足够的手段独当一面,有足够的心性独承一切。作为公候夫人,王氏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却心冷孤寂。自己已经足够悲哀,王氏便从来不愿她入宫,一直避免着让她与皇室接近,只盼望着给她寻个知心暖心的人伴她终老,不求显赫闻达,只安稳就好。
王氏对她极好。从来都是极好的。
思虑千万,愁忧无穷。
陪着王氏说了许久的话,崔璟萱心里苦笑着,半句也没听进去,但王氏却愈说愈伤感……甚至当着崔璟雯的面哭了一场,过了几乎一个时辰,崔璟萱才被放出了海棠苑。直到她走了,王氏还红着眼睛叙叙地琢磨着三皇子的喜好忌讳以及后院情况——至于人品才学,王氏是还比较放心的。
皇后这个姐姐不靠谱,不招人喜欢。但生的两个儿子,前太子和宸儿。这两个外甥王氏自幼瞧在眼里,倒都是不错的。况且,宸王跟自个儿子表兄弟也亲近。前些日子,萱儿落水,还亏得他救了起来又一路护送着回来。
仔细考量着,除了身份是皇子,宸王还是极不错的。
现在该操心的,就是这外甥的后院干不干净,他在女人上糊不糊涂,掂的清掂不清了。
真心什么的,强求不来,待萱儿尊重看重,也就罢了。
女人……哪个容易!
“萱儿。”崔璟萱出了海棠苑,却被两个哥哥拦在了自个儿月梧楼门口。
月洞门前,崔璟炎拉住了欲走的崔璟萱,他英气的眉头皱的紧紧,手上倒温柔,一点没舍得对她下狠手,旁边崔璟晨没有发言权,便一脸迷蒙地看着自家哥哥和妹妹。
之前是担心妹妹被定了婚事,一时接受不了皇帝突如其来的赐婚惶恐,忧惧……毕竟女孩家的婚事是再重要不过的,一辈子的事情,父母兄长自然要操心的,但萱儿他瞧着还好啊,不惊不怕,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母亲,不懂哥哥一个人在紧张什么。
“你真的要嫁?”崔璟炎蹙着眉问她,那神情,比自己被郡主休了之时还要苦大仇深。
“你想好了?不想嫁再说。这赐婚,你若不想要,那违了也无妨!”
崔璟炎付着手,直视着她的眼,浓黑剑眉下的眸子里情绪坚定无比,让崔璟萱看的清楚,他是认真的,没有一丝玩笑。
崔璟萱恍惚了一瞬,才拉着他的手笑开。笑着,她微微偏头,莹白小脸靠在了那藏色衣衫上,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庞,只有声音柔柔弱弱地飘起。
“哥哥,你不也是被赐婚的吗?现在,你跟西华姐,柳暗花明,赐婚……也不见得都赐的不好。”她笑着,倒开起柳西华与崔璟炎的玩笑来。只听声音,也听不出她的情绪。
赐婚,当年哥哥被赐婚时,那样一副烂牌,避无可避,太后的懿旨降下来,哥哥也该是无奈的,幸好,赐的是郡主。而今……
“我们不一样。”
崔璟炎扳过了她的身子,哪怕听着她的笑和打趣,也没有丝毫放下心里的担忧。西华固执,何韧固执,但萱儿……乖乖巧巧,实际上,与她们也不差多少!甚至比她们更为执着和死心眼。
他怎么放得下心!
“哪里不一样。”崔璟萱侧了侧眼睑,躲过他直接而犀利的视线,伸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她的睫毛长长垂下,面色一时晦涩起来,声音虽小,但也没有退让:“哥哥,我嫁。师兄总比其他人好,况且,有你们保护我。”
“你便是帮我抗了旨,那又如何?安国公府在这儿,我还能躲去大夏不成。”
“……”还真不能。
崔璟炎坳不过她,也辩不过她。
他眼睁睁瞧着崔璟萱去了老夫人哪里礼佛。腿也迈不出去。或许,他应该和宸王谈谈。
……
齐王府里。
楚羲在做雕刻,手上一块玉料,指尖辗转翻飞,玉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了一地,甚至掉在他的衣袍上。他做的认真,好似没有留意到旁的东西。原本淡然的眸子在映衬下显得柔缓许多,仿如错觉般的,他的嘴角深处,那浅笑着的温柔,竟是真实厚重的。
他一定在做一件极重要的事。或者,他现在脑海里所想的,一定是件让他欢喜的事。
“父亲……”他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不见惊讶,但恭敬中又带了分不易察觉的喜意。与他仙人面容格格不入的……隐晦的喜意。
齐王驻足停在自个儿子面前,盯着他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