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为他拔箭吧。”话落,崔璟炎便已退了出去,临走还带上了门。
崔璟萱来不及细想崔璟炎为何对她的医术如此自信,也来不及询问本该入了楚宫接受封赏的崔璟炎为何突然回了府。
眼下,看着何韧的模样,分毫耽误不得,阿拙去月梧楼取了药箱和她捣鼓的一些常备药物。
到底离得近,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阿拙便带着东西装在食盒里拿了回来。
粗粗看了,何韧的两处伤口都极凶险,取箭的位置,角度,手法都得细细思量,一个不慎,便会葬送了何韧的性命。
摒着气儿,崔璟萱盯着那片伤处,稳着手一点点拿着力气把那半支箭取出来。
随着第三只箭头掉落,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铁质箭头微微向外翻卷着几根细小的倒刺,已经刺入血肉,如何不一寸寸小心着!
崔璟萱瞥了眼头上刻的细小的“敕造”两字,不由庆幸。
这种箭伤,又是这个风口浪尖,幸而没请大夫,谁瞧了都知道是宫里京畿卫的手笔!
崔璟萱已是疲累地紧,精神高度集中之后便更觉乏力。到底还撑着把何韧伤口附近谨慎地处理过,敷了药粉才用白布圈圈绕着包扎好伤口。
“只看今夜了。韧,熬过去!”
阿拙端着盆血水出去的时候,崔璟炎还在外间站着,手上拿着一个匣子。
不方便行礼,阿拙便也只唤了声公子,便去忙活熬药了。
“哥哥……”后面跟出来的崔璟萱朝着他唤了一声。
崔璟炎看了眼已然长到他肩头的妹妹,如小时候那样,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不同的是,这一回,没有弄乱她的发。
他把匣子放到她手心。
“萱儿,去跟祖母说一声罢,晚间再过来给她换药。”
“匣子里是一些药材。你看着用。”
崔璟萱接过匣子,隔着盒子都能嗅到丝丝的带着些涩味的药味,不用打开便知,确是极好的药材无误。
应了他的话,崔璟萱才抚着手上匣子的锁扣,抬了抬眼,有些迟疑地问:“哥哥知道……何韧……是女子吗?”
“嗯。”他答。眸色深深,不见一分波澜。
屋里安静下来,崔璟炎走了进去,在靠近床铺一尺的距离,石雕一般站着,
“铛――”
崔璟炎忽地出手打落了何韧面上万年不卸的面具。
黑色面具随着他的手劲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里面遮住的容色一瞬间暴露在光线里,刹那间闪出的惊艳直击人心。
还是盖住为好!
要怎么形容这样一个女子的美!
屋里有些昏暗,她的面容却仿佛闪着白玉般细腻的光华,
唇不点而赤,眉不画而黛,细裁的眉飞,狭长的眼角往后拉起,每一段都祸乱地紧。
墨发铺展开,浓黑上映着精致白皙的蝶翼一样的锁骨,黑白分明地晃人眼睛。
诱人的饱满的唇瓣被贝齿轻咬着,抿成一条直线,与额上点着的一枚朱砂着,嫣红如炽,艳丽无匹!
无一处不精致,天生一段风流面相,媚惑天成,雌雄莫辨。
诱惑人心的妖精般的女子!
若不是气质上的潇洒邪肆,不见一星阴柔,这般祸水之色,如何被认成是男子?!
如今,她换了女装,静静躺着,都勾的人目眩神迷。
崔璟炎却平静地很,眉眼不见惊异,拿出一粒药,半点不见轻柔怜惜地塞进了她口中。
她只在两个人面前摘掉面具,老夫人,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