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崖心里明白,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就算你不说,恐怕将来也会有人知道的。”
杨钦虎满脸狐疑,问道:“你当真是陆丞相之子?”
陆崖点头。
杨钦虎问道:“你有什么证明?”
陆崖道:“不需要证明,是不是陆丞相之子对我来说关系都不大。”他记恨陆秀夫杀母,记恨陆秀夫用自己替换赵?m,因此厉声道:“虽有父子之名,实再无父子之情。”
尹兰听他这样说,心中着急:陆崖啊陆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可全靠这个身份活命呢。
“不管有没有证明,你都是陆丞相的儿子,今天就算死了你也改变不了。”尹兰着急地对陆崖说道。
陆崖眼中含泪,他不得不承认尹兰所说的话,无言以对。
杨钦虎这才收起宝剑,“陆崖是吗?我相信尹姑娘的话,不过你还不能走,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看他怎么处置。”
陆崖心中疑惑,我的性命竟要掌握在别人手中吗?带我见谁?是我爹还是张世杰?又或是赵?m?既然杨钦虎拿不了主意的,自然是身份很高的人了。身份高又怎么样?我倒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是陆秀夫,我就当面问他怎么那么忍心,舍弃我们母子的。
杨钦虎带着二人,依然尽走些崎岖小路,走了多时,三人转弯抹角来到一处水边停下,杨钦虎问陆崖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陆崖先是摇摇头,接着大悟道:“是太湖?”
杨钦虎笑道:“正是,轩辕庄不过是我们在苏州的屏障,太湖内才是真正的藏身之所,这里水道交错,湖中岛屿众多,几位身份高的人都在这里住。”接着又对陆崖道:“我要带你去见一位真正说了算的人。”
陆崖不答话,见这里周围一片芦苇,再往前看有一家饭庄,这里人迹罕至,那饭庄却酒旗高挑,不禁疑惑。
杨钦虎也见到陆崖看着酒旗,道:“那里的饭庄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是我们的前哨而已,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来到饭庄跟前,陆崖看到这饭庄也没什么生意,心想在这种地方开饭庄,有生意才奇怪。饭庄两个伙计无事,正在门口闲坐。见到杨钦虎带人来,马上起身迎接。
杨钦虎把手一摆,道:“不必多礼了,”吩咐其中一个伙计“准备些饭菜来,之后我还要到岛上去。”
那伙计下去忙活,另一个则端茶递水,伺候三人。
陆崖见那伙计殷勤便搭讪道:“小哥贵姓啊?”
那小伙计道:“还什么贵姓,我姓黄,客官就叫我黄太郎就好了。”
杨钦虎道:“这家店是我们的前站,若有官军来他们便负责通风报信,等下我们去店的后门坐船去白莲教的总坛,也是抗元义军的大本营。”
黄太郎道:“杨庄主肯带您来,也是自己人了,咱们这小店只做自己人的生意。”
陆崖还没说话,杨钦虎跟黄太郎介绍说道:“他叫陆崖,暂时还不是自己人,若到了岛上不是自己人便要把性命留在那了,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陆崖颇感不悦,可尹兰在场也不好说些什么,尹兰则打圆场,“杨叔叔,怎么这么说?他既肯和你前来,还不是自己人吗?”
杨钦虎心中暗想,尹兰与这小子举止这么亲密,还不知道那说话算数之人怎么想呢。他也不答话,端起茶杯只顾喝茶。
不多时酒饭摆上,三人简单吃了些,杨钦虎又把马匹寄存在小店,吩咐伙计好生照看,这才与陆崖、尹兰二人推开后门出来。
后院紧挨着太湖,陆崖见岸边芦苇丛生,芦苇一人多高,芦苇丛中有一座箭塔,上面挂着响箭,想是通风报讯之用。地上摆些兵器架子,都是些哨棒、朴刀、短枪之类的民间常用兵器。
三人在岸边等了一会,黄太郎从芦苇中拉出一条船,船不大,前面窄后面宽,船体狭长,仿佛弓箭一般。
陆崖奇道:“这船这般窄,怎么坐法?”
黄太郎道:“这种船叫浪里窜,速度最快不过,非常适合这里的水道,等会我在前面撑橹,你们三个一竖排坐稳了就行了,绝对翻不了。”
杨钦虎叫尹兰先上了船,陆崖在中间,为防止陆崖逃走,他则在最后,其实陆崖此时也不想走了,他倒真想见陆秀夫一面,因此便问杨钦虎:“我爹他……他还活着?”
杨钦虎对他还有戒心,“去了你便知道了,开船。”
黄太郎喊了声:“好嘞!”撑起浪里窜向太湖之中行去。
这条水路果然复杂,到处是芦苇浅滩,有时前面明明已经没有去处,可转了个小弯便又是一条窄窄的水道,有时前面看似有路,可船走到那里却因水少浮不起来了,若大船开来,必定搁浅,反倒是这小船辗转方便。
陆崖坐在船中,回想起母亲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心潮起伏,一路上也不愿说话。
但见两边水草蔓延,水路弯弯曲曲,纵横交错,也不知道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