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同为贱籍,但商人的生活无疑要比良民还要好,这怎么可以!
镇西大都护府中,钟世基闭目听着手下查探出来的消息。
“距蒲州城外三里地,有一帮混血聚集地,他们学了长安话,正在周边的乡走商,他们的走商队伍十分受欢迎。”
钟世基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禀告之人名叫马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之人,此时他汗滴大颗大颗低落下来,求饶道:“大都护,是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发现他们的动作,实在是,他们太机敏了,不在城里走商,反而去我们不曾监管的村落。”
“所以,你的意思,他们走商得来的物品,都不是从城里流出去的?”
这淡淡一句话,直接让马喆骨头都软了,也不敢再辩解,“大都护,属下,属下这就将他们全部捉拿进牢中。”
钟世基揉着自己的手腕,半晌才道:“马上就要同突厥开战,你要这时候捉他们,是想扰乱军心不成,再者你可知整个西北,有多少混血,牢房住的开吗?”
马喆唯唯诺诺,低声问道:“大都护,那我们就放任混血继续走商吗?”
他冷冷看了一眼马喆,似是对对方的脑子不抱任何希望,说道:“待我大军开拔之后,你再动手,不必着急,务必要等看不见大军时,方可行动,不止要将走商的混血抓住,整个蒲州城,你能看见的混血,悉数抓净,将他们全部扔进那个地方。”
听闻那个地方,马喆浑身一紧,“是,属下遵命。”
钟世基站起身,他还要同几位将领商议军务,“待我大军归来,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一只老鼠,在城中乱窜。”
“是!”
第74章一触即发
天上飘飘洒洒落下轻雪,这个月不仅蒲州城,周围村落乡镇,都接到了战事即将起的消息。
常年生活在这的人们,已经熟练地将包袱打好,万一真的攻了进来,他们倒是直接就能逃。
而一些惜命的有钱人,也趁着这个月,收拾细软投奔其他的州城。
无法走,不舍离开故土的人们,热烈盼望此战能够胜利,结束这漫长的战争,让他们能能够喘息开来。
在大军真正开拔之前,镇西大军给有军属的将士们放了三天假,让他们跟家人们叙旧,交代万一战死的后事。
不知那三天,有多少人哭瞎了眼睛,有多少人强忍着泪水送儿郎们上战场。
普通的将士们都有假期,王易徽身为副使自然也是有的。
得知王易徽要带兵去攻打小博禁了,苻令珠是最焦虑的人,日夜都在搜刮自己的记忆。
就是这场战争,王易徽回来后屠了蒲州城,她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纵使她对这座城的观感不好,但她,不想让王易徽背负千古骂名。
让她想想,让她想想,屠蒲州城之事先放一放,有她在,定不会让他疯魔了,当务之急,是帮他顺利攻打小博禁。
想屠城,也得有命屠不是。
虽然她对自己信任,但终究是两世了,谁能保证,事情就一定按前世的发展来,万一某一支箭射偏了,王老狗没命了可怎么办。
她还想再给王老狗找些事情做,还没和王老狗和离呢,这不行的。
王易徽也是第一次见苻令珠板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着莫要打扰我的样子。
在库伦族的房子,是没有书房的,简简单单一个屋子,除了床榻等必要的东西,小小的梳妆台就是苻令珠用来写字的地方。
委屈他的明珠了,何时住过这种房子。
他支着腿,整个人少见的慵懒,狐狸眼中只有在烛晕下奋笔疾书的苻令珠,她弯着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颈,耳垂上的耳环而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晃着晃着,就让他看出了神。
苻令珠正在写前世对这场战事的一些印象,诸如有一支斥候队伍奋力打了二十余天,没有得来援兵,几乎全军覆没,然而他们为什么会被众人知晓,传神出来,是因为,他们几千人的队伍愣生生拦住了突厥的几万援兵。
拖得前方战事一胜再胜,打得突厥节节败退,最后那支援兵放弃了这个地方,绕道而行,等他们风尘仆仆赶过去时,战事一面倒,他们也直接被俘。
对于那场战事,诸多话本、参军戏传出,她提炼了有用的东西,一一写上。
而后叹了口气,战争残酷无比,她私心里,可不想王易徽带领这支斥候队,就算躲不开带上了,也希望,能帮助到他。
除此之外,她还画上了突厥的地形图,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小之处,标注出来,这张地形图在她来西北,就一直在准备,已经完成了九分。
她现在就在画剩下那一分,也是最关键之处。
前世大堰将突厥吞并后,她曾获得过出使突厥的机会,塞外风光着实让她着迷,可真等她要送王易徽上战场时,就真切体会到,美丽的风景背后那累累白骨的付出,和平是多么不容易。
因她曾有看地图迷路的先例在,又受父亲影响,她做的地图十分详尽,山川河流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方块圆形,而是被她寥寥几笔,照着比例缩小其上。
羊皮地图上的东西越添越多,苻令珠沉迷其中,连王易徽唤她洗漱睡觉都没听见,鼓着气要将其画完,顺带埋怨自己,怎么画个地形图还这么慢,要是早画完,现在直接拿给王老狗就好,哪像现在,火急火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