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一路荒无人烟,兴许还有野兽出没,实在不安全。
并在心里斥她们胡闹,大堰是存在戍边制度的,征兵驻守边疆戍边,为安其心,准其携带家眷,并且能得到土地和税赋优惠,她们若不跟着,等大军在西北安顿好后,也会派人将她们护送过来,总比现今情况好些。
等她们到了西北,人生地不熟,短时间内军户户籍不能下来,就无法享受政策,一切只能亲力亲为。
虽心里不认同,但不得不说,他有些羡慕那些有家眷跟来的军士。
将手中帕子扔回水盆中,问道:“出了何事这样惊慌,即使在战时你也应保持冷静。”
薛谷顾不上在军中的上下有别,便是连将军都不叫了,完全没注意到王易徽听他叫自己表哥时,那阴沉的脸色。
“表哥,我在后面的车队中,看见表嫂了,表嫂跟着过来了!”
想要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立刻便成一句,“你说什么?”
薛谷连比划带说的:“表嫂,真的是表嫂,我还和她说话了,表哥,表嫂要跟着你去西北。”
刚还在心里觉得羡慕那些有亲眷跟随的军士,便听见薛谷说他的夫人也在其中,他心神遭受剧震,脑中想着怎么可能,脚步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走到账边时,又赶忙退了回来,同薛谷道:“车队情况,你再同我详细说说。”
薛谷不明所以,将自己从进入车队中询问,到看见表嫂,都和什么人说过话,观察到什么,尽数告知。
王易徽让他不要声张,按照原计划,将人接到队伍末端,大军行进,速度极快,若是让她们进入军队中保护起来,既不符合规矩,也会耽搁速度,索性不如将离他们一里地之远的,接到队伍末尾。
他坐在皮毛上,心已经飞去了苻令珠那,但人还能稳着。
不能露出任何缺点,无论是节度副使,还是有以前西北军的人情往来在,他如今都根基不稳,现下,军中复杂,心腹过少,不能暴露明珠的存在,否则,必会招致祸端。
等把人接到队伍中第二日傍晚,大军驻扎之时,换上薛谷衣裳的王易徽,才悄然摸进了她们的车队中。
围着的大锅中,炖着大军驻扎后,军士们出去打的野味。
四下都是干活干净利落的小娘子,瞧见他,还会和他打个招呼,他那连房间地上都要铺满毛毯,屋中摆件非古董不摆的明珠,如何能适应这种生活。
被人看轻的苻令珠,在启程初时,确实有些不自在,但走了几日后,就完全适应了,她毕竟前世经历过流放,能在牛车中坐着,比那时要自己走路,不能停歇,每每走的脚底板起了一圈泡,血流不止好上太多。
她也是没料到,自己会遇见薛谷,提心吊胆了两日,在看见掀开车帘,出现的王易徽时,还有种果真来了的感觉。
当即委委屈屈柔柔的喊了句:“夫君。”
看见她的那一刻,王易徽真是又惊又怒,本来已经整理好的心情再次被打乱,采荷识趣的将牛车让了出来,自己出去看守着,不让别人打扰。
王易徽轻轻一迈,便进了牛车中。
牛车比马车宽敞不少,里面垫满了垫子,坐在上面,宣软的紧,他只想了一瞬,便立刻阴沉下脸来,他本就是个冷清之人,脸一沉,更加冷了。
说出的话,都颇有些,咬牙切齿之味,“你如何会来,不是说要在家中等我吗?”
苻令珠勾住他的衣袖,回道:“你一走,许要走上几年,我哪里舍得?你可不能赶我走呀,如今路都行了一半,再往家里走,没有你的保护,岂不是更是危险。”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他一早便知,她对自己无情爱,所以没对她抱有太大期待,可如今这人,不声不响,就让他对她起了更多的野心。
不管她因何而来,她都来了。
那他就不能再放手。
将她的手捞起,他神情照旧没有舒缓,问道:“你不告诉我,这一路若是万一遇到危险,该当如何?”
感受到他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生气,她小幅度挪动着身体,牛车再如何宽敞,坐着两个人,空间也是局促的,她动了两下,就挨到了他身边。
她自然是心里有谱的,又不是没有自己走过路,这不还有大军在前面。
但同王易徽肯定不能这样说,她瞄了眼王易徽,正对上他一副静静看她,看她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的眼神。
当即便是心头一梗,她人都来了,竟然还这么看她,王老狗。
“大军在前,哪里有贼子,再说若是有,夫君你不就出手了吗?”她信任的看着他,眼眶倏地就红了,还真感觉到有两分委屈,“道路颠簸,我浑身颠的都要散架子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你还训我,我是你手下的兵吗?”
王易徽真是败给她了,明明兴师问罪的是自己,结果要哄人的也得是自己。
“好了,”他语气和缓下来,嘱咐道,“接下来要跟紧在大军后侧知道吗?”
见她别着小脖子,不理他,他就将人给抱在了怀里,一入怀便察觉到她轻了,骨头都有点硌人,这下是真心疼了。
鼻尖抵着她的肩膀,说道:“便是要来,也应同我说一声的,我好给你送些东西,总能舒服些。”
她哼哼唧唧不答话,人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