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禹入裸国亦裸&rdo;。别人如此不仁不义,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讲道德良心呢?世道变了,人心变了,自己也要有所改变,不能再墨守成规。梁梦一觉得自己变得聪明了,他把自己的这种认识看作是灵魂深处的一次革命。
这以后,有一次去市场买肉。他买了一斤半猪肉,六块钱一斤,他应该给卖主九块钱。他刚要掏钱,可卖肉的一时糊涂,以为梁梦一已经给了他十块钱,不但没向梁梦一要钱,反而递过来一块钱,满脸赔笑,得意洋洋地说道:&ldo;找给你一块钱,‐‐把肉拿好,下次再来。&rdo;
梁梦一接过钱来觉得不对劲,前后一想,知道是卖肉的搞错了。他定了定神,没露声色,不紧不慢地走开了。他也觉得这样做不大光彩,他甚至也想转回头去把事情说开了。可他转念一想,现在这些做买卖的,没有几个好人!他卖一头猪,说不定往里面注多少水呢!把水当肉卖,不知赚了多少昧心钱呢!现在损失个十块八块的算个啥!活该!也算老天有眼。这么一想便心安理得了。
另有一次是在电视里看到一则报道,说某市一出租车司机拾到三万块钱,司机经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失主。
看了这则报道,梁梦一在同事们面前发表议论道:
&ldo;能随手带着几万元现金的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儿,真正给公家办事的不敢带那么多现金,怕万一丢了赔不起。有钱人拿几万块钱就如同我们一般人出门带上几百块钱路费和零花钱一样。他们那么有钱,丢点无所谓的。再说,那钱也不一定就是好来的,捡到了就捡到了,也不是偷的,至多不过先在家里放上几天,失主找上了就完璧归赵,找不着也就算了,干吗还要主动寻找失主呢?他这样做无外乎几种情况:要么是贪图拾金不昧的虚名;要么就是被人发现了,不好隐瞒下来;要么就是胆小,心理素质差,精神上承受不了。如果是图名,或是迫不得已,那还另当别论。若是后面一种原因,那就太让人耻笑了。&rdo;
由梁梦一的这种种想法,人们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最终将怎样处理这二十万元的巨款。
&ldo;你还没睡着哇?&rdo;梁梦一的妻子温惠贤睡醒一觉,一边起身上厕所,一边关切地问道。
梁梦一随便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妻子上厕所回来,打着了灯,眯缝着眼睛往墙上看了看,见时钟的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就找来了手纸,脱了裤衩,露出一个白白的大屁股来。但她没有钻进梁梦一的被窝,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被里。
温惠贤并非一个性欲很强的女人,特别是在厂子里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累了,回到家里再干一些家务活儿,一天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哪还有心思想那些床上之事呢!她只是体贴丈夫,为丈夫着想。
大概是人到中年,穷愁潦倒,梁梦一最近这一二年,夜里常犯失眠的毛玻失眠是痛苦的,越是睡不着心里就越是烦,心里越烦就越是睡不着。有时实在熬不住了,他就求助于妻子。作为妻子,温惠贤以她特有的方式方法,使他暂时忘掉烦恼,并渐渐地把他送入梦乡。
这样久而久之,也便成了一种习惯和默契。她一见他睡不着,心里烦躁,便脱掉裤衩。意识是,我这里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若是想拿我消愁解忧的话,你就过来吧!梁梦一呢,见妻子做好了准备,自己也正烦得难受,就顺水推舟,掀开被子钻进去。哪怕自己的那个东西还没有进入状态,只要钻进去,贴着她那光滑浑圆的屁股呆上一会儿,他那东西就会像泥土里的蛹虫嗅到了春的气息,便一点点地抬起头来。不管是&ldo;正面进攻&rdo;也好,还是&ldo;旁敲侧击&rdo;也罢,反正都是熟门熟路,只一会儿的工夫,他腿儿一蹬,眼睛一瞪,事情就结束了。身体疲惫得懒得动弹,精神疲惫得什么也不愿意想,一会儿就睡着了。
但今天梁梦一却没有钻进妻子的被窝里去。心里面那么大的一件事,到底该怎么办还没拿定主意呢。她呢,本来是准备尽义务,履行责任的,见丈夫没碰她,心里暗自高兴,正好可以继续睡她的觉了。
她转过身去,裹紧被子。她想起灯还没有闭呢,她想下地去关灯,可她太困了,没愿意动,反正梁梦一还瞪着眼睛没睡呢。她躺在那儿,眯缝着眼睛,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梁梦一以为妻子又睡着了,继续想着他的心事。他越琢磨越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巧了。若是没有那一阵风刮来那张纸,他就不会进那个厕所,不进那个厕所他就不会发现那个小兜。而那张纸上又恰好写的是&ldo;恭喜发财&rdo;几个字。难道这是天意?是鬼使神差?
与其说梁梦一的这种想法有点迷信,倒不如说是他想利用迷信安慰自己,以便心安理得地把这些钱据为己有。
梁梦一所以要把这笔钱据为己有,除了世界观的改变之外,还有更为现实的原因。他是一个最本分、最没有能耐的机关小职员,工资之外没有别的什么来钱道儿,夫妻二人每月的那点死工资,仅够维持一家人的温饱,再难有什么盈余。妻子所在的工厂效益不好,那点死工资说不定哪天还会不保。眼见得孩子一天天长大,念书、就业、婚姻、住房,哪一样没有钱能行?父母白发频添,日见苍老。农村老头老太太既没退休金,也没有什么积蓄,老了只能把儿女作为唯一的依靠,自己理所当然地要尽一份赡养责任。老人岁数大了,难免有这病那病的,如果是小病小灾还好说点,若是遇到严重一点的毛病,医药费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他见过别人怎样把大把大把的钞票送进医院收款处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