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晨表情有些呆滞的看着晋周刚才交给他的一把钥匙,古铜色的钥匙并未出现过在宁晨的记忆当中,手指颤巍巍轻抚着那把钥匙,眼神逐渐变得深幽难测,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有点闷闷的难受,也有着淡淡的茫然之色,看上去很是无助。
晋周并未和他说太多的话语,就连对他父母的事能简诉而过的就尽量简诉而过,显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关于他父母的事,不过他自己本身也不会太在意这个小细节,不过倒是让他发现晋叔叔似乎并不清楚他父母真正的死因,而当时他因为年纪过小加上受过刺激才对那个时候的事记忆混乱,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着太多的蛛丝马迹和破绽,按理来说以晋叔叔的聪明不可能发现不了的,难道…
宁晨不敢在继续想象下去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晋叔叔的意思,只是晋叔叔的态度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也干脆索性不在想下去了,捏紧了手中的钥匙,眼神一瞬间轻邪狠戾起来,嘴角上扬出淡淡的弧度,软软的声音从微白的唇中溢出:“不会放过你们的。”
晋周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从自己的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四方却不大的箱子出来,上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晋周眼神变得悠远哀伤透着几丝自嘲地悲凉,手指轻轻擦拭而去箱子上面的灰尘露出并不精湛的花纹,甚至还有些歪歪扭扭像极了蚯蚓在上面蠕动很是难看却勾起了晋周心底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只是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大哥,嫂子,晋周能为你们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路都要靠小晨自己一个人去走了,也还好现在他身边有一个女子肯陪着他走下去,和他一起迎着风雨而上,你们不用担心小晨会被人欺负欺骗,虽然有些弄不懂小曦偶尔的想法,但是正如你们所说的那般,一个人眼睛里面所流露出来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我也不想以最大的恶心去猜测小曦要做的事,只是我快没有时间了,我必须安排好小晨接下来的事,至少让他不用再经受挨饿挨骂的苦日子,也求你们在天上多多保佑小晨和小曦能够一直这样相互扶持走下去,我也就安心了。”
晋周一个人看着那个箱子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天,等到眼泪要从眼眶中滴落下来的时候才勉力一笑,抬袖擦干了眼角的泪痕,有些哀凉怀念地看着那个箱子,随后蹲下身去用钥匙打开了锁扣,只听轻微“啪嗒”一声封锁了将近十年的锁扣被打开,而晋周的心也微颤了一下,深呼吸一口却呛进了一大口灰尘让他咳嗽不已。
强忍着咳嗽的晋周挥袖扫开飘荡在空气中的尘粒,似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将那个箱子打开,入目的是一张张他所熟悉的字体笔画差点没让他再次流出眼泪,轻轻取出里面的画卷书信一一铺在窗柩下的书桌上,画卷中一男一女皆眉目含笑,两人之间流淌出来的温馨气氛让人插足不进去,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晋周心里只剩下惆怅。
其实若不是这幅身子这般不堪重负连连病倒的话,只怕现在他的孩子也会和小晨一般大了吧,只是可惜啊,家道中落自己爱慕的女子也因疾病突来病逝西去,唯独留下的就只有这些画卷和她当年所写下的书信,字体干净娟秀和她本人一样,怎奈天妒红颜让她没挨过那场疾病早早就去了。
这个箱子是宁晨父亲替他做来专门存放他所承载着他记忆最美好的东西的,大多都是那个女子所留而下的画卷书信,就是宁晨父母送给他的一些小玩意儿都一一被他存放在这个箱子里面,原想着带入黄土之下,不曾想竟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打开,看着物是人非的物品,晋周满心惆怅和怀念。
低声喃喃语道:“或许再过不久我就能去陪伴你们了。”一个人这般寂寞孤独的活在世上真的很痛苦!
晋周对自己的病很了解,多年来的寻医看病已让他久病成医,虽只能看些小毛病但他还是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想必那苏半曦的话语大部分只是为了让他开心吧,手术成不成功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一个人这般活着也是累了。
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赵氏看着苏半曦的眼角有些薄红和湿润,眼睛转了转倒也没问什么,两个孩子之间感情发展得太过顺利,没有争吵那才叫不正常,所以赵氏也就没提这茬,也没有故意去找话题和苏半曦说话,在苏半曦接过她手中多余的东西时轻舒出一口气,母女两个什么话都没说的就往城门口走去了。
苏半曦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她现在正在琢磨着要是药膳坊开起来的话应该要先做哪些药膳,又该怎么将药膳坊的名声给打出去,而且药膳也不会随便就给客人吃的,盘下来的店铺也需要一笔装修费,人工费用还有剩下杂七杂八的费用让苏半曦头疼,不过只要强咬着牙走出这一步,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了。
蓦然的苏半曦突然想起了叶桑的父亲叶望似乎以前在镇上一个富商家里做账房先生的,算账也是一把好手,反正现在叶桑买纸笔也是需要一大笔银钱的,光是靠着叶望每日在屯家湾挣得那几个钱也供不起叶桑,就干脆让叶望来药膳坊当账房先生好了,不过这还得等药膳坊开起来再说,可不能白白让人高兴一场。
后屋空地上的板蓝根经过阳光雨水的充分补给下涨势颇好,再过几日就能采摘回收晒干了,现在家中她存起来的药材也不少,常见或者珍贵的都有很多,要真正将药膳坊开起来的话,药材是必定不可缺少的,但也不是每一道药膳都需要放药材的,只要将食材搭配得好就能起到作用。
苏半曦望着赵氏那裹着纱布的半边脸颊发呆,随后在心中决定先推出一款养颜汤药,毕竟女子爱美这是哪一个时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最后事实证明苏半曦此举做法是十分正确的,让她在药膳坊未建立起来狠狠赚了一笔,其中还包括那个扬言说不喜欢她的莫颜莫大小姐。
“小曦,小曦,你这孩子怎么成天都在走神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娘都叫你这么多遍了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赵氏一紧张起苏半曦的身体来就会很容易忘记她自己就是个大夫的事,每每总是弄得苏半曦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在心里流淌着暖意。
苏半曦甩甩头回过神来看着赵氏抿唇一笑,随后不知道风从哪里吹拂来了淡淡的香味让苏半曦嗅了嗅鼻子,问道:“娘,这闻着怎么好像是荷花的香味?咱们这里有荷花池吗?”没有回答赵氏的话,苏半曦眯着眼睛依旧嗅着风中传来的淡雅荷花香,八月正是荷花盛放开的花期,况且荷花全身上下都是宝,既能入药也能食用。
赵氏见苏半曦脸上也无太多负面情绪,这幅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便道:“有啊,不过那荷花池底下全是淤泥进去不得,每年花期的时候都会有着不少小孩子跑过去看的,就离这条大路在走上一刻多钟就能看到的,还有在咱屯家湾朝南走上个几步路也能看到一个小一点的荷花池,不过那里很少有人去,小曦你又想做啥了?这次可不能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溜着去啊!”
有过前科的苏半曦现在一言一行都会被苏家人看在眼里,唯恐她又会再一次跑出去不见人影。
苏半曦耸耸肩歉意一笑,倒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既然已经答应了宁晨她就会做到的,食言而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娘,那待会儿咱们回家的时候就去采点荷花荷叶回来吧,还有莲子这些东西都能够入药,对身体也挺有好处的。”
赵氏见苏半曦这次并没有想着一个人偷溜出去也就松了口气,“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若是采得多了,王翠她们该不会也跟着效仿吧,虽然那片荷花不是咱家的,但一想到王翠她们在后面学着咱家,娘这心里有不大舒服。”
苏半曦眯了眯眼眸,有些冷但是很淡:“娘,管她们去吧,一她们都不懂药理,胡乱配出来的东西怎能和咱家做出来的相比较,二是她们无论怎么学都不可能会成功的,所以啊,娘你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去吧,过好咱们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赵氏想了想觉得苏半曦说的也是,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揪着不放了,却不想就在今天会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说到底都是占小便宜给惹的祸,自然也给苏家带来了不少麻烦,也索性最后都解决清楚说明白了,这才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让赵氏苏时更加看清楚苏林陈秀秀王翠一家人的不要脸。
苏家的门口堵了很多人,吵吵嚷嚷的让张冬梅张氏面带着急时不时看一下赵氏和苏半曦两母女回来没有,还要应付着门口来找茬的人,真是吵得让人头疼,“吵什么吵,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面的人,大朗一家人的德行你们还看不清楚嘛,要是曦子做的牙膏真要出事早就出事了,还会等到现在不成,想要讹人也不看看这是啥地儿,等曦子回来了大家这脸可都不好看了啊!”
“是大朗媳妇儿和曦子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人群中谁先看见了赵氏苏半曦的,纷纷转过身来看着那缓步而来的母女两个,赵氏脸上还带着浅淡的微笑,纵然脸上带着白色纱布也无法阻止她身上的那股子温柔和善,而苏半曦则是抱着一堆东西倾耳听着赵氏的话语,面容浅淡如水带着让人舒适不已的笑意。
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让张冬梅和张氏互相看了一眼,苏时则是被苏问搀扶着,面色怒红一片气有些喘不匀,大壮小壮两个孩子乖乖的一左一右揪着苏问的衣裳角,面对这些人也不觉得会害怕,因为大家都是同村人大部分都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