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道七年就在眼前了,加上之前的大明甲子年,大明开国就快八年了。这八个年头说不上长,但是也绝对不短了。八年中发生的事情,更是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不过大明这个统治集团内部,八年来倒还算平静。国内国外的利益太多太大,国外是一个新世界,国内则是一场生产关系向资本主义的全面进化。两者合力带来的自然是足够各方面分配的巨额利益。
利益足够,那么大家自然乐得相安无事,至少在他们的野心进一步膨胀之前,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但是在大明天道六年末的时候,平静的日子显然已经快到头了。
大明的西部和南面的天竺国,都传来了一些不大和谐的消息!
西部刚刚传来的消息和朱四九郭侃两人有关。朱四九向随军西征的天道教道人提出离弃发妻侯氏,同时迎娶郭侃之女为正妻!大明西线战场的两位大将居然要结为翁婿了。
去年春天刚刚到任西北的天山省省督徐子元还向朝廷报告,说朱四九在天山南北纵兵大掠,打破了上百个部落,将二十几万西域土著掠为奴隶,全部随军迁去了伊犁府大清县,其中的五万人还是朱四九自己的奴隶。只留了个人烟稀少,城镇荒芜的天山省给徐子元。
更有甚者,朱四九还在他的西域色目奴隶中招募少年,收为童军,日夜操练武艺战阵之术。现在已经有了至少3000童军。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此外,朱四九的门客家臣也是琼花楼兄弟中最多的。号称“朱公门下八百客”。就是说有八百个门客。养门客在陈明朝不算犯忌,但是八百门客的数量实在有些多了。
要知道琼花楼兄弟中的大佬级人物刘和尚陆虎高大的门下不过四五十个食客。任道兴任宜江两父子的门客加一块儿也不到百人。
明洲总统黄智深的门客家臣多一些。过了千数,不过他已经有了美公国这个封国了,那千余门客家臣中的大部分都是去明洲之前招募的。之前,黄智深也只有百余个门客,其中还有不少是替黄家做买卖的掌柜的。
“三千死士八百客……”任老道只是摇头,“要搁在以往任何一朝,怕都能落下一个造反谋逆的罪名!”
“这可不好说,”任宜江苦笑着摇头,“田孟尝魏信陵赵平原谁不是门下客三千?再早些。西周的那些诸侯可以取地建国,谁会没有部曲家臣?他朱四九现在已经是郡王了,当国王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现在不招募点家臣,养些个战士,到时候怎么去建国?”
“那五万西域色目奴隶呢?还能都运去南明洲?”任道兴端起身前一个托盘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烧酒,摇摇头道,“依我看,这这朱四九八成是看不上南明洲的地盘了!”
南明洲的地盘其实没有多少人看得上。太远太荒,慢慢开发留给子孙玩玩就算了。自己去,可没多少人有这胃口。不过也没有人说过不要南明洲封国要去别处立国的。
任宜江想了想,点点头。“多半如此吧……明日只把徐子元的折子递上去就是了。且看圣人如何处置吧?”
朱四九在西域的所为,陈德兴一定通过大义教官和天道教这两条线知道了。不过一直都没有反应,显然是默认了。或许他真的想让朱四九去西面建国呢?
这事儿,内阁府还真不好管。直接报上去就是了。
“什么事儿都往上面送,圣人还要你这个丞相做什么?”任道兴似乎对儿子这种踢皮球的态度很不屑。“这种事情你得有个态度。是要压制还是要支持,都要想清楚。别到时候圣人一问,你什么都说不出。”
“朱四九是圣人的心腹……”
任宜江有些为难了。他知道朱四九在西域这么个搞法肯定不是要夺陈德兴的皇位,而是要在西方找块好一点的地盘建国的……可是这事儿如果不是陈德兴的意思,那么就多少有点麻烦了!
“你应该反对朱四九!”任道兴眉头深皱,干脆挑明了说,“要是黄百万还坐在相位上,他一定会反对的!圣人和朱四九的关系好坏,他们之间有没有默契是另外一回事儿。但是你身为丞相,就应该秉公行事。朱四九屠戮西域,掠夺奴隶,招募童军,都是于国有损的。你应当明确反对。不过他和发妻离异,另娶郭侃之女,却和你关系不大,你不必表示反对,提一下就行了。”
任道兴说的对,黄智深可以安居相位多年,让陈德兴省心省力,就是因为他能秉公。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身为宰执,一定要站在对国家有利的角度去评判,一定要维护国家的法度。
而朱四九在西域杀人掠奴蓄养私兵,虽然难说是触犯国法——陈明军队一直有掠异族为奴的传统,这是合法的!身为预备封君,招募私兵也是合法的,要不然怎么去封地就国?但是朱四九的行为绝对过头了。
“其实朱四九的事情还好弄。圣人不愿坏了兄弟之谊,更不愿意开个杀功臣的头。多半会顺水推舟,免去朱四九征西将军之职,同时准其在西域建国。说不定还会赞助金银兵器,允许其在内地募兵。不过,你身为宰执,千万不能提出这样的意见。要是让圣人以为你和朱四九有什么勾结,只怕你就得去明洲和黄百万作伴了……”
任道兴一番提点,让任宜江额头冷汗连连。如果不是他爹爹提醒,他多半会在御前会议上替朱四九开脱。
“儿啊,你是宰相了,和在外领兵的大将可不能太热络了。”
绕了一个大圈子。任宜江才算明白,老头子是在提醒自己别去替武将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