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沈府里一片喜气洋洋,素来严肃的老太爷脸上也带着笑,远在京师离家两年的孙小姐沈佳言写信说要回苏州来陪伴老夫人老太爷。自接到信后,沈老夫人脸上的笑是藏也藏不住,她素来就疼爱这个小孙女,若不是当时儿子百般解释说是要在京师给孙女找个好姻缘,她才不舍得让孙女离开自己。
这沈家啊家庭人丁本就稀少,沈老太爷膝下只有两子,其中大儿子沈固去了京师任御医,小儿子沈乔在苏州帮忙打理药铺的生意,因着自己不愿至今仍是未婚,大儿子有一子两女,长子沈谦,长女沈佳言都是已故郑氏所出,次女沈佳词是京师余氏所出。余氏是沈固上峰给保的媒,成婚五六年了也不说回来看顾看顾老夫人,是顾老夫人对余氏颇有微词,连带她的女儿沈佳词也不太喜欢。
“按时间阿言是该到苏州了吧。”老夫人轻声说到,“阿言这孩子两年不见我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该是长高了吧。”
“老夫人您别着急,孙小姐马上就到苏州了,到时候您怎么看都成。”刘嬷嬷笑着回答,这刘嬷嬷是沈老夫人当年的陪嫁丫鬟,现在在沈府下人中也是说一不二的老人了,就连小公子对她也没有不尊敬的。
“唉,你说这余氏,当初要接的也是他们,现在要送回来的也是他们,莫不是在那儿亏待阿言了。”老夫人不悦的说到,转念又去吩咐边上的丫鬟“快寻人再去码头等着。”
相比于沈府的和乐,回苏州船上的气氛则是凝重多了,沈言抱着被子呆坐在一旁,哦,现在已经不能叫她沈言了,应该是沈府孙小姐沈佳言。
“穿越这种千年难遇的事情也能被我遇到,真是服了。”沈言无不感叹的想到,沈言本是中医药大学的中医本科毕业生,最近因为找工作忙的焦头烂额,差的不愿意去,好的也去不了,结果那天在床上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就成了沈佳言,想起刚刚穿的古色古香的女子对着她叫小姐,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恩,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沈佳言对着边上的小丫鬟唤到。
“小姐,我是珠儿啊。”珠儿八九岁的样子,生的一张圆润可爱的脸盘,扎着两个可爱的花苞头,上面坠着细细的银项圈。
“这姑娘呆呆傻傻的样子,一看就很好骗,叫猪儿,这名字可真适合她。”沈佳言心里一边回忆着穿越小说里的一贯套路来套出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和你玩个游戏,考考你一个问题,你看你答的上来么。”
沈佳言一脸严肃,珠儿也愣愣的同意了。
沈佳言不禁喜上心来,马上便问道“我叫什么名字?”闻得这话,珠儿的眼睛突然就瞪的溜圆,脸盘上呈现出惊恐的神情,沈佳言还没反应过来不对劲,珠儿就边大叫不好边往外头跑“不好了,小姐魔怔了。”
“我靠,不按套路出牌啊”沈佳言无语的说到。
紧接着外头传来一串惊慌的脚步声,只见房门被推开,冲进来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淡青衣裙,长发束起低簪,别着一个素色银钗。身量修长,端的一派肃穆,但此刻脸上也带着些许慌乱。“小姐,您可有什么不适?”她焦急的问到。
沈佳言的脸上浮上了尴尬的红晕,“没有没有,我只是和珠儿开了个玩笑罢了。”
一旁的珠儿急忙分辨道:“小姐刚刚还问我自己叫什么,小姐是不是魔怔了,今天一早上都很奇怪。”
“别胡说”这年轻女子瞪了一眼珠儿,斥道。又转过头对着沈佳言劝道“小姐我知道您气还没消呢,你也别和老爷置气,您实在是太顽劣了,您可是大家闺秀,哪有和小公子打架的。”
“原来是个熊孩子”沈佳言暗道。
这年轻女子继续到“可是老爷也是,光这样就要把小姐送回苏州来,肯定是那余氏煽风点火。哼,不就怕您碍了二小姐的道么。”
“原来是个小白菜,”沈佳言心里一惊,这个设定可不太妙啊,再看着女子这打扮,估计是身体原主人的嬷嬷吧。
“小姐您也是,非信着那余氏的话,那余氏什么人,说是京师里的大家小姐,行事如此。夫人过世的早,把小姐您托付给了婢子,盼望着婢子好生照料着您,现在这样,婢子怎么还有脸面对夫人和郑老夫人。”嬷嬷说着说着便嘤嘤的哭起来,“小姐,我知道这么说您又要不高兴了,可那余氏是什么人,硬拿小姐当枪使,婢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沈佳言看她哭的那般凄惨,不由得去安慰她,哪知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她哭的更加伤心。
“小姐夫人都待我如亲,我却无法护住小姐,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说着就要往墙角撞去,把沈佳言和珠儿都吓了一跳,连忙拽住她的衣角。
沈佳言急得手忙脚乱,理不出头绪,只能哀求到“我都听嬷嬷的,都听嬷嬷的。”嬷嬷也顺势放缓了动作,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叹到“小姐既然听我的,我就得叮嘱小姐一句,虽然老夫人和大少爷都疼爱你,但您这急躁的性子也应该改一改,否则以后出嫁可怎么办。”
嬷嬷的长篇教导直接把沈佳言说的头昏眼花,“一个坏继母,一个不长心的爸,还有个唠唠叨叨的老嬷嬷,这生活简直要过虚脱。”沈佳言大字型瘫在床上默默想到。
而那头沈府里沈谦的心情也是分外复杂,自从唯一的嫡亲妹妹被父亲继母接去京师扶养已经过了两年了,小孩子忘性本就大,会不会现在妹妹已经不认识不亲近自己了,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继母也不知道待她好不好,要是受了委屈了怎么办。沈谦一夜就躺在床上想着这些琐碎的事实,辗转难眠。
待到沈佳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着船舱里古色古香的布置,她默默叹了口气,“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就当公费旅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