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一个激灵,心中甚是害怕,若不是婉儿提醒,她还真有这个想法。自皇上没来后,这宫里像个冰窖,成日孤单一个,冷清得紧。原不挂念,如今亲人俱无,倒让她思念起那个花开满谷的慕容山庄来,那毕竟是自己的家。
婉儿拍了拍她的手,又压低声音说道,“你且再忍耐些日子,过阵子待皇上身子好些了,你再求着他寻你个错处,放出宫去做个青尼也比在这儿强许多。如今宫内上下乱成一团,暂时无人追查到你的身份,若是待他们缓过劲来,只怕你也会受到牵连,自己早早做了打算才好。”
慕容雪听着确是这个理,心里也不免被说得有些活动开了。
“雪儿,我今天进宫,还有一事相求。”
“姐姐请说。”
“皇上来时,你留意下御前侍卫中可有欧阳凌枫,若是他在其中,劳烦你将此物交与他。”婉儿递过一个盒子,“雪儿务必收好,此事事关重大。”
慕容雪见她郑重其事,知道疏忽不得,忙将物件收了放在柜子里。“姐姐放心,只要雪儿在得一日,定将此物交到欧阳大哥手中。”
婉儿点点头,心中似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又闲聊了几句,就辞别回府了。
说话间已是数月,自婉儿走后,慕容雪终日以泪洗面,有时郁郁寡欢。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唐高宗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从太监处听闻慕容雪的状况,乘着武后处理朝政无暇之时,命公公摆驾雪儿处。
“皇上。”慕容雪听说皇上来看她,又惊又喜,却已来不及梳理。
“雪儿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变得憔悴至此?”皇上宠溺地抬起她的下巴,本就削瘦,如今更显得不堪一握。
“雪儿思念皇上,挂念皇上身体安危。”说到动情处,泪带梨花。
皇上更是心疼不止,摒退了左右,将她抱在怀中。“是朕拖累了雪儿,想必朕的身体是好不了了,不知雪儿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才好。”
“皇上万万不敢说这样的话,若是皇上弃雪儿而去,雪儿愿追随圣上。”慕容雪一脸的坚定,对她来说,除了司徒兰腹中了孩儿,还有什么是可挂念的,若是无法出宫,不如就此了了一生。
皇上轻抚她的乌发,心中甚是感动。知她心思单纯,绝非奉承,可自己却如何舍得?后宫佳丽虽有三仟,多年来却独宠武氏,可近年来,她醉心朝政,已与当初的那个武媚娘相去甚远,判若两人。后宫其他妃嫔但在武氏的淫威下,大多不敢与他过于亲近,自己渐渐也淡了这份心,不曾想,在雪儿处却得到些慰藉,在她的身上多少看到些当年自己倾心的武媚娘的模样。
思及此处,皇上心思涌动,咳喘不已,慕容雪忙扶他歇下,在床榻上睡了一会儿。
她心里烦闷,又怕在屋内扰了圣上,就想出去走走,打开房门,却见欧阳凌枫守在门外,心下一惊,想起婉儿交待之事,忙回屋从柜子里取了盒子,放入袖中。
掩上房门,她朝四周看了看,宫女太监们在不远处背朝房门站着,她借机碰了碰欧阳凌枫,将手中锦盒塞到他的手中,又佯装无事人般,招呼宫女去取了药来,待皇上醒来喂他吃点。
欧阳凌枫甚是诧异,顺手接过慕容雪的锦盒,见她给自己使的眼色,心领神会地将它藏好。
皇上小寐了一会儿,果真就醒了,慕容雪又喂他吃了些药,方才恭送了皇上。
不曾想未及半日,便有公公来报,要慕容雪接旨,大意是圣上在其处照顾不周,龙颜大怒,将其贬为庶人,送出宫外清修,清修地可由她自选,但需远离尘世,一辈子不许再嫁他人。
慕容雪不知是喜是悲,正愣神间,被公公催着打点了包袱,由两位宫人护送出宫。事情来得匆忙,任何人都没有准备。慕容雪更是显得凄凉,独自收拾了些细软便随宫人出宫了。
“娘娘,不要太过悲伤,皇上私下让我将此物交给娘娘。”
慕容雪接过一看,竟是一封信件,大意是让她远走他乡,从此不要再回京城,不可再向人提起慕容上航之事,隐姓埋名,免得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云云。
看得慕容雪泣不成声,原来皇上早就将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却从未怪罪,反而不忍她日后随自己一同西去,寻个错处将她打发出宫。
慕容雪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连拜三拜后,去寻司徒兰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