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娘的眼睛立马瞪了起来,脸上显出不置信又鄙夷的目光。她深呼吸了几口,故意扭头冲妹妹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信。早就同你说过了,这陆家的四小姐不是普通人,你偏不信这个邪,要来自找秽气。她那样的人,出身就与咱们不一样,你如何同她相比?生母都让人赶出去了,还有脸在陆家以嫡小姐自居,活得那般潇洒。就单说这一点,你我就大大不如她呢。”
宁娘真心觉得这两人幼稚得可笑。她们大约以为她也跟寻常女子一样,拿她生母和离的事情来做文章,便认为能戳到她的痛处了。孰不知宁娘从几百年后的现代而来,早就见惯了身边人的父母离婚再婚的事情。像和离这种事情根本打击不到她,倒是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女人还习以为常的做法更令她不习惯。
她的脸上依旧维持着的淡淡的笑意,清了清嗓子便回道:“我与两位萧姑娘自然是不能比的。我娘性情中人,受不得男人三妻四妾,不愿与人共侍一夫。这世上总有这样刚烈的女子,既不能得个完整的夫君,倒不如不要也罢。这一点我娘可远不如萧夫人大度。听说萧大人极宠爱府上一位姓许的姨娘,连带着她所出的大公子也是疼爱有加。要我说萧夫人当真是咱们女子的楷模,德行之高心胸之开阔,实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
她这番话也是直戳两位萧姑娘的痛处。她们如何听不出来宁娘话中浓浓的讽刺意味。父亲宠爱许姨娘已是萧府人尽皆知的事实。她们平日里虽与许姨娘所出的大公子关系不差,但也深知这姨娘乃是母亲的一个心病。平常哪怕母亲心情不错,只消听到任何关于许姨娘的事儿,那脸色立马就能变了个个儿。是以她们两姐妹轻易不会同母亲提那女人,也是受母亲的影响,她们对那许姨娘也生不出好感来,平日里撞见了也从不拿正眼儿瞧她。
现在宁娘这么直接就说出来,就好比将这两人心头上的伤痕给揭开了,疼得她们呲牙咧嘴,恨不得立马上蹿下跳,将宁娘五马分尸才好。
年纪小一些的雨娘气得满面通红,头脑一热想都没想,心里的话就冲口而出了:“真是个不要脸的,连不愿与人共侍一夫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难怪人都说陆家四娘是个厉害的角色,连诚亲王府的三公子都敢勾引,整日里借着与贵妃娘娘的关系往楚家跑,巴不得替了三夫人的位子,给三公子当续弦呢。”
“我说的皆是实话,你又有何看不过眼?若说我不要脸,方才那话你可也说过了,这不要脸三个字是不是也该还给你自己才是?”
雨娘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一时口快,竟让人给绕了进去。事到如今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等姐姐开口,就直接朝宁娘冲了过去。人还未到跟前,那右手已然是举了起来,眼看着重重的一巴掌就要打在宁娘脸上,但宁娘却一闪身往旁边躲了躲,那雨娘就打了个空,用足了力气的手直接打在了宁娘身后的玉兰树上,疼得她立马“嗷嗷”直叫起来。
那玉兰树让她这么一煽,竟有些微微地晃动,几片白玉兰的叶子从树上慢慢飘落下来,看得宁娘直想笑。单看这树的样子她心里也知道,雨娘这一下打得不轻,必定十分之疼。看她眼下面目狰狞五官扭曲的样子,宁娘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隐隐发疼。
何必呢,害人不成终害己,没这本事就不要学人泼妇打架。
宁娘看得直摇头,正准备离开,那云娘已然是冲了过来。她先是扶着妹妹在旁边的树上略靠一会儿,随即又伸手去扯宁娘的衣袖。这一回宁娘来不及躲避,让对方扯了个正着。她有些不耐烦跟这两姑娘纠缠不清,便用力挣扎了两下,又将萧云娘的手硬生生地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然后将她整个人往旁边一推。
萧云娘力气不如宁娘大,踉跄了几步向后退去,跟自己的妹妹撞在了一起。姐妹两个皆是狼狈不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两位小姐何必咄咄相逼。若说为了我六妹之事,方才我也解释过了。你们这般不依不饶又是为了什么?”
萧云娘气得直想哭,强忍着泪水瞪着宁娘:“哼,你莫得意得太早。诚亲王三公子必不会钟情于你,王妃也定容不得你进王府。我劝你还是收起那颗不知天高地厚的心,从此以后离楚家远一些才好。”
一直到这会儿宁娘才算听明白。原来这两人之所以对她格外针对,并不是为了琳娘的事情。那不过是小事情,最多也就是让她们有个借题发挥的由头罢了。她们真正在意的是坊间的一些传言,大约是同她和楚怀秋有关。虽然宁娘不知道这传言从何而来,但看这两人的样子,想来还没断那嫁进楚家的念想。这萧云娘言辞如此激烈,想来是对楚怀秋倾心已久。人家死了老婆才没几年,她大约就惦记着想嫁进去当填房了。
以她对楚怀秋的了解,就算他一辈子再寻不到一个可心的人,也绝计看不上萧家两姑娘。想到这里,她不由又露出了笑意,上下打量了萧家姐妹两眼,摇头叹道:“我自问量小福薄,如何能与诚亲王府扯上关系。倒是我看两位姑娘心性不小,只怕一心想当王妃的好媳妇吧。听闻两位姑娘自小就出入王府,想来了与那三公子相识。若他当真倾心于你们姐妹,又何必坚持娶周姑娘为妻。咱们三人中痴心妄想的那个可不是我。我倒是想劝两位一句,听说那三公子是用情至深之人,想来对发妻感情极深,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看上你们两个的。倒不如趁早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