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的军营并不远,已是隐约可见,我停下脚步,道:&ot;便送到这里吧,今天多谢你了。&ot;
白衣人摇摇头,苦笑道:&ot;你不必谢我,谁让你运气好,碰上守粮糙仓库的人竟是许尽欢呢,他定会给你通风报信,你也大可相信他,想必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下次见面,兴许你已是这沙漠土城的城主夫人了吧。&ot;话到后来,已参杂了许多的自嘲与无奈。
抬头亦无语,那双眸悲凉中更见晶亮,一如从前。忽想起在相遇的最初的最初,这白衣人儿在鬼魅杀气中落落笑语:&ot;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妖……&ot;
悲从心来!
回了营帐,沉之早已收兵,在帐中等候,已然坐立不安的样子,见我走进去,简直是冲将过来,抱我入怀,道:&ot;点点,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情,请了金伯带人出去寻你。&ot;说着,又双手支着我的双肩,上下左右地看了,确信我没受伤,方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我对着他微微笑了一笑,道:&ot;跟计划的一样,我去的时候,粮糙仓库防御薄弱,只是我刚要放火,那许尽欢却是回来了,所幸的是他准许我放火,还帮我将那未死的两个士兵料理了。你道这是为什么?原来漠沙楼从前的第一杀手水落花是他的好朋友,他为了报仇,竟还主动要求与我们合作,你说,这可是意外之喜?&ot;
在路上已编好了这套说辞,说来竟是面不红,心不跳。没有白衣人,在沉之面前,我的经历里,永远不会有白衣人。我多么希望,在我的生命里,在我的心里,他也未曾出现过……只是,他的影象却是深深深深地刻在某一处,一抬头,一回首,都是他,都是那光洁的白影,那诡异的面具,那清澈的眼神……
&ot;点点,点点,点点,你怎么了?&ot;沉之摇晃我的肩,我才回过神来,道:&ot;没怎么,你刚才说什么?&ot;
&ot;我说不是计划好了,你放完火,趁乱到土城东城门,我带人在那等你,可是等了大半夜,沙漠土城里的火都救完了,你都没来,你到底去哪里?&ot;沉之的眼神里有担忧,有询问,还有一些什么,我不知道,心中却陡然一惊,见到白衣人,心中百转千回,竟是把最初的计划忘到了九霄云外,而当时放完火那么混乱,土城里也有潘家的士兵,可会有人见了我与白衣人一起出城?
我只觉得自己的脸没来由的热起来,象有无数柴火在烤着,不安道:&ot;我跟那……许尽欢去城外谈了一会儿,他说会及时给我们提供漠沙楼的动静,只是希望我们一定要杀死黑木。&ot;
第34节:十三。此情无计可消除(2)
&ot;那是自然,黑木一定要死,他已知道了我们想要攻打沙巴克的事情。&ot;沉之顿了顿,突然又紧张起来,道:&ot;你可跟那许尽欢说了此事?&ot;
我轻轻摇头,沉之就松了口气,道:&ot;点点,你心思太过单纯,以后可不要再轻易跟陌生人单独去,好么?&ot;我又轻轻点头,他眉头才舒展开来,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帘幕掀开,金伯走了进来,看到我,一愣,淡淡道:&ot;白姑娘原来早回来了,方才我带人出去寻你,在那边见了一位姑娘与一个男子在一起赏月,那姑娘背影看起来与白姑娘颇相似,我还以为是白姑娘呢,原来不是……&ot;
金伯后边说了什么,我早已听不进去,只觉得心也发凉,腿也发麻,站也站不稳,支了支头,道:&ot;兴许是刚刚受了点风,我头有些晕,我想先去休息了。&ot;
沉之扶了我,道:&ot;怎这么不小心?我送你回营帐去吧。&ot;
我摆摆手,道:&ot;我自己回去,不妨事,你与金伯合计攻城之事要紧。&ot;
&ot;真的没事么?&ot;沉之看着我,目露关切。
我冲他微微一笑,摇摇头,便掀开帘子,一出去,我犹如逃跑一般逃回了自己的营帐,一摸额头,竟全是冷汗。
心cháo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伯看到了吗?看到了,一定是看到了,只是未认出来罢了。不对不对,没认出来,他又为何要说那番话?
他,可会将真实的情况说与沉之听?
颓然坐下,心如刀绞,苦心经营的一切谎言,即使是善意的,末了,终究要成为可耻而卑微的借口。老天,你和我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沉之,沉之,你可会相信我,原谅我?罢了,罢了,我怎还能祈求你的原谅,可是对你太残忍!
世事,皆有偿还。种了怎样的因,必会结怎样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