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北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呢,另一边却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屏气,她顺势就蹲了下去,身体被掩盖在草丛里,一手逮着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不至于被倒刺划伤,只有周围的虫子受惊后迅速逃离。
她这感官也着实厉害,一手小心翼翼拨开草丛,借着暗淡的月光,便看到另一边的树林中有几个人影。
几人正在对峙的模样,洛小北敛神,仔细听起了墙角。
“她这会儿早已经上了西天,你们再怎么闯也于事无补!”
李婆婆的声音里带着轻蔑和不屑,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因为数量如此庞大的蛊虫也只是用来抵挡外人侵犯的屏障,可想而知她身上真正厉害的还不只一种。
“老妖婆,你还我家丫头来!”苏晓的握紧飞甲,满目的寒意。
这会儿他倒是明白了,这些蛊虫白日里并不会出现,它们就像是生活在泥土中一般,等到日暮降临之时才会出现在这含有倒刺的草上。
所以那天他们出山的时候只觉得这些杂草异常多,却并没有怀疑,后来又因为有了别的发现追了过去,等再回来之时才发现倒在外面的王小碗,却不见了自家的小师妹。
这就有点麻烦了,因为走的时候洛小北还是个伤员,他们也不知道她的恢复情况,王小碗又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等他们想连夜潜入村子里时才发现这草上有蹊跷,甚至连野兔也不敢进。
还是陆哲发现了这是蛊虫,才想办法给王小碗喂了捣碎的蒜,结果这一喂不要紧,还昏迷着的王小碗顿时就吐了,这一吐倒是把苏晓也吓着了,只见那口中吐出如碗底一般大的灰褐色的蜘蛛,且跳出来之后速度极快,径直王陆哲的脚上而去。
还是苏晓手疾眼快,用飞甲将蜘蛛打了出去,陆哲点了火符迅速将它烧了。
王小碗被大蒜一熏又这么一吐顿时清醒了过来,气息奄奄脸色苍白叮嘱了陆哲从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了一味药,喂她吃了又休息了两天,这才恢复了过来。
苗之蛊毒,至为可畏,其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蛊之下乘者也。
食物都是经过她手的,自然不会有毒,那是后来见王小碗要跑时,李婆婆特意使出的杀招。好在这一个蜘蛛蛊是慢性的,所以才能让王小碗捡回了性命,倘若是急性的,说不准她还不能等到陆哲和苏晓找到她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所以看着眼前这个与前些日子看起来大不相同的老婆婆,王小碗尚未完全恢复血血色的脸也冷得能凝成冰。
李婆婆也有些意外,原本应该死了的女孩子还好端端的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表情,她才觉得有哪里失算了。然而这样的想法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她要谁死,谁还能活得了吗?
等过了今晚,那个极寒之体的小姑娘,便会成为她最完美的蛊毒盅。想到这个,李婆婆便有些得意,可惜她并不知道她以为的那个盅,此刻正躲在不远处听墙角来着。
“既然让你们捡回了一条命,那就来养我的蛊吧!”李婆婆大笑,盯着三人的眼神闪过一丝狠辣,那枯瘦的手从宽大的灰色的衣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坛子。
坛子用泥土封着,上面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王小碗下意识觉得不好。
那只蜘蛛也并不是简单的蛊虫,而每一只强大的蛊都需要人的精血滋养,蛊也和养蛊人之间建立了某种奇妙的联系,所以蛊出了问题,养蛊人也必然会受到反噬,可是眼前这个老婆子非但不受一点影响,反而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精神,这是怎么回事?
“后退!”倒是陆哲出声。
倘若那蜘蛛蛊并不是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婆子养的,那么她手中的那个才是和她自身有关的。
“你们跑不掉了!”老婆子冷哼一声,唇角划起一个奇怪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话洛,她一手放开拐杖,一手扯掉那个黑色坛子上的符纸,并且凌空一抛,坛子中骤然撒出来一片密密麻麻的东西,那是……
陆哲快速掐出一张护神符,将苏晓和王小碗包裹在里面,那漫天洒下的东西密密麻麻落在那道金色的屏障上。
王小碗右手拿起大蒜,循着三人所在的地方,分别在不同的地方点了下去,形成了一个以大蒜围成的,用来避开蛊虫的阵法。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而让陆哲和王小碗最意外的却是这一坛子的虫!他们虽然不曾养蛊,却对蛊毒有所了解,并不是所有的虫子都适合成为蛊,不管是蜘蛛还是蝴蝶又或者是白蚁,哪怕是公鸡,那也要经过优胜劣汰,哪里有撒蛊虫像撒碎纸一样的?
而且她不怕这些虫子受伤或者死亡会对她造成反噬吗?
再加上这后山以蛊而成的屏障,也不该啊!除非有另一种可能,这些虫并不是她自己养的!
想明白这一点,王小碗的脸色愈加冷了下来,用别人的血肉养出为她所用的蛊,眼前这个老婆子当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又想到她和洛小北在庭院中时,那些面色奇怪的村民……
“你这婆子好歹毒的心肠!”王小碗捏紧了手指,一向淡然的脸也因愤怒而变得冷凝。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对我的蛊说吧!”老婆子冷哼,对王小碗的话不甚在意。
那些蛊虫在地面横冲直撞,既不能进土也不能突破结界,但这并不代表三人安全无忧。
蛊虫以女子阴柔之血养成,又带上了虫类嗜血的邪气,所以哪怕是护身神符也不能坚持多久,老婆子也不着急,她就那般冷冷得看着。
“苏晓!”陆哲冷声唤道。
“明白!”
话落,飞甲闪出红光,围绕着护身符咒的屏障周围划出一个圈来,那道圈燃起火焰,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