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清将纸条展开一看,之间上面用楷书并排着写着八个字——“有病且医,莫要耽搁。”
杜婉清蹙眉想着,在脑海里将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的字迹都比对了一番,却想不出是谁的。
“有病且医,莫要耽搁?”
杜婉清的面色更凝重了,这个纸条上的字迹她并不熟悉,可以断定不是熟人所写。那,这纸条究竟是谁写的呢?
姜崖子?
杜婉清的脑海里,这个名字一闪而过。
莫不是自己假装八旬老太要他给自己开药的事情被他发现了,他要自己不要再拖延病情?
思来想去也猜不透,杜婉清只好不再去想。她已经打定主意了,等下次再让茯苓去百草堂拿药的时候,她打算叫茯苓想办法弄一张姜崖子写的药方回来,那样就可以借此比对一下笔迹,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打从茯苓将伤药开回来以后,杜婉清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些下来。一连七八天都用着姜崖子配制的伤药,她的伤口倒是渐渐见好了。
“这个姜崖子真不愧妙手仁医于大夫的徒弟,果真是有两下子!小姐你看,你才用了他配的药没几天,这脸上的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痂了,腿上断骨的地方也没有之前那样肿了,真是太厉害了!”茯苓仔细地替杜婉清检查过腿上的伤势之后,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杜婉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伤口的确恢复得不错,看样子若是坚持用药,应该不会留下残疾。”杜婉清顿了顿,复又开口,“按说我本当高兴,只是我怕这伤口好得太快了些,会招来贾秀珠她们的怀疑。”
“啊,也是!这几日我瞧见那李大夫的给小姐你诊治时的神色就有些怪怪的。就刚才我送他出院子的时候,他还问我这几日小姐你有没有服用过别的东西辅助治疗呢!”
“李大夫如此问你?”杜婉清的眉头微微一耸。
“小姐你放心,他已经被我用老夫人日日送来滋补膳食给小姐你的这个借口给搪塞过去了。”
“贾秀珠她们不会就这样相信的。毕竟人的体质千差万别,若我猜得不错,她们最多再观望三日,若我的伤口继续长好下去,只怕他们就要坐不住了。”
“小姐,我还特意吩咐了这个姜崖子给你配慢效的药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呀?”
杜婉清闻言不由地想起了那张藏在药瓶子里的纸条来了:“有病且医,莫要耽搁。”
“嗯?”茯苓有些迟疑,“小姐,你的意思是咱们治伤要紧,先不管大夫人……”茯苓有些不敢肯定,面色有些凝重,“可是若是大夫人他们见到你的伤势好转,再次出手加害,那又该怎么办呀,若真是那样,小姐你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了吗?”
杜婉清摇了摇头,道:“她贾秀珠的最终的目的是让我留下残疾而不是我让我死。若是我真的死了,那她贾秀珠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正妻之位就一辈子都别想得到了。”
“小姐,你可是有什么法子了?”
“茯苓,这个药丸这几日我先暂时不服用了。你过几日寻个机会再去一趟百草堂,想法子让姜崖子写一张药方给你带回来。”
“这个药丸有什么问题吗?”茯苓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个药丸唯一的问题,就是药效太好了,我既然是八旬老太,吃了自然是受不住的。”
“小姐,药熬好了,你还是趁热先喝吧。”半夏端了药进来,小心地递给杜婉清。
杜婉清冲着茯苓淡淡一笑,止住了话题。从半夏手中接过药碗略微吹了吹,用嘴唇探了探温度之后,杜婉清仰头将药汁“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全然没有半分犹豫。
倒是她身边的茯苓一时看得有些呆了,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自家小姐平素里最怕这等稠苦的药汁,每次劝她饮药都要大费周折,又是哄又是劝,连带着还要用上大半盒上佳的蜜饯才行。如今但看她就这么潇洒地一饮而尽,倒还真真儿是头一回。
“药早晚是要喝下的,拖延再久也终归要下肚,既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看出了茯苓的惊讶,杜婉清从她手里的蜜饯盒子里挑出两粒含在嘴里淡淡说到,眼睛落在锦被上绣着的蝴蝶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坠马之后倒是成熟了不少,说话做事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半夏笑着说了这一句,见杜婉清仍旧盯着被子发呆,知道她是不愿多谈,兀自端着药碗出去了,“我就在外间绣绣帕子,小姐你有事便叫我一声。”
闺房里一时间只余下茯苓和杜婉清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