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
夕阳西斜,暖色的余晖给身边云朵镀上了金边,晚风伴着花香轻轻拂在人脸上,只叫人觉得神清气爽,舒服极了,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好天气。
村中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这本应当家人聚在一起享受晚饭的时间,安静的小村却因为一户人家格外热闹起来。
一行人越过层层人群往陆家走去,为首之人高大英武,仪态不凡,身上着着簇新的衣裳,平日里没什么剧烈表情的脸上也挂上了抑制不住的笑容,他时不时向周围村人行礼致谢,感谢他们来参加这场婚礼。
陆芸花也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她坐在屋里,身边是熟悉的婶婶们。众人听见外头的声响,身后余氏拿着最后一根簪子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小心又平稳地将它插进陆芸花的发间。
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陆芸花头上精致又漂亮的发簪,她眼中似乎有泪意在涌动,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有些哽咽但更多是感叹“我女儿今天也要嫁人了……往后母亲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陆芸花看着面前借来的铜镜,被擦得锃亮的铜镜上面清晰的印出了她的模样,面若桃李、娇艳欲滴……很是陌生。
这座铜镜并没像从前古装剧里看过的铜镜那样看不清人脸,在这座镜子里面,她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发间插着一支熟悉的簪子,正是陆阿爹送给余氏那最后一件礼物,余氏曾在生辰那天戴过。
“阿娘……”陆芸花抬眼去看她,眸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她现在甚至有种“不嫁人待在家里算了”的危险念头。
林婶看她们两个哀愁的样子,嗔道“这喜庆日子怎能如此?”
她轻轻拍拍余氏的肩膀,接着说“我听村长说了,芸花婚后是要带着你和榕洋一起去卓家的,就分开今晚一晚,明天又像从前一样,有什么可愁的?!”
“你说的是!”余氏又摸摸陆芸花的发髻,这次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可要快些,莫要误了时辰。”
陆芸花问“榕洋去哪里了?怎么好一会儿没见他了。”
早上陆榕洋早早就起来黏在陆芸花身边,等她开始梳妆才出去,这一会儿不见人她还有些担心。
“放心,几个孩子都在一块儿呢,今日周围都是村人,你就放宽了心罢。”余氏板着轮椅向后退了退,给林婶和秦婶留出位置,好让她们为陆芸花继续梳妆。
陆芸花“嗯。”
这时林婶递过来一张抹好唇脂的红纸,陆芸花接过学着电视剧里见过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她也有口脂,不过往日都是在一个小盒子里装着的,颜色也浅淡,比起口红更像是润唇膏,这样的纸样口脂还是头一次用。
“误不了。”秦婶仔细替陆芸花画着眉毛,说“这会儿老六他们应当把阿卓拦下了吧。”
小门小户接亲没高门大户那般有许多礼仪,就说在接亲这里,高门大户免得不要傧相现场对诗做赋,小门小户就只要问上些“我家女儿嫁去你要怎么待她”、“往后你可不能变心”之类的话,再叫接亲的准姑爷发些喜钱就算完了。
卓仪被六叔祥叔等等叔伯拦在外面,陆芸花拿起扇子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进来,可见这几位叔叔是卯足了劲儿想为难一下卓仪,让他看看陆芸花有他们这些长辈撑腰,婚后要是对陆芸花不好可不行。
也不是不相信卓仪的人品,这只是婚嫁时候的一种习俗,也算是体现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之情。
秦婶等在陆芸花旁边,看时辰到了还不见卓仪进来,脸色不大好“这个老六,叫他们不要误了时辰,怎么这么点事都记不住?”
“阿祥也是,明明昨日同他特意说了。”林婶站在余氏轮椅后面推着轮椅,脸上温温柔柔的笑容好像有点可怕。
正当秦婶忍耐不住要出去的时候,有人在外头喊“请新妇!”
“走吧。”秦婶小心扶住陆芸花,她今日这身裙摆很宽,有些不方便行走。
林婶推着余氏跟在后头,对陆芸花小声提醒“扇子。”
陆芸花点点头,她头上的步摇轻动几下,拿起扇子遮住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扇子是陆木匠做的,特意选了沉香木削成薄薄一片,还雕刻了许多精美的镂空图案,完全是一件艺术品。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芸花和卓仪对上视线,或许是气氛过于热烈,心里一直没什么波动的陆芸花不觉垂眼避开他的眼神。
这就是我……从此要共度一生的人吗?
“新娘害羞了!”人群中一个孩子笑嘻嘻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