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连连称罪:“小的该死,并不是礼部的消息,乃是如大公子妙算,绿芜小苑那里闹起来了。”
王砚神色一变:“着其余女眷都退下,我立刻过去!”又回头看看鹦鹉,吩咐小厮,“不必栓它,待我走后,仍让它上牌桌,它做了什么都一一记下,不得疏漏。”
刘浺道:“这事儿交给我吧。本是我这边闹出的事,你们忙了许多,反倒我什么都没做,这会儿得立些功劳。”
王砚挑眉:“也行,只是那边有一场大热闹,你真不去瞧?”
刘浺笑道:“不了,我仍有些糊涂,等你们回来了再跟我说,更明白。”
虞玧和薛沐霖都没多话,只因刘浺推却,或另有一项隐情缘故。王砚的夫人尚待字闺中时,刘侯爷曾为刘浺向国舅提过亲,但国舅把女儿嫁给了王砚。
又有一说是,国舅在王砚与刘浺之间犹豫不能决,让夫人去探问女儿的口风。王砚和刘浺常出入国舅府,月昭小姐在帘后都曾见过,毫不犹豫地同母亲说,非王砚不嫁。
自王砚成亲后,刘浺便甚少来太师府,更不会踏足内园。
王砚从不曾因这事尴尬,但刘浺推却,他亦不勉强,道了声“也罢”,即出了小书斋。冯邰、虞玧和薛沐霖都紧随其后,温意知看看鹦鹉再瞧瞧门,挣扎了一下,也跟着奔出门。
正穿过小花园,一名小厮快步追来,将兰珏的回函呈与王砚。
王砚拆开信封,虞玧温意知几人争相探身看,冯邰也不紧不慢地凝目瞄去,只见纸上写着——
应昌十九年,拜曼国来朝。
献,宝剑一对。
金杖一柄。
红宝十挂。
绿宝八挂、蓝宝八挂。
锦帐两顶。
丈高珊瑚宝树两棵。
镶七色彩宝金孔雀一对。
镶七色彩宝孔雀子一枚……
王砚一笑:“来得正巧,此案真相大白矣。”
绿芜院门口守着两个婆子,上前与王砚见礼。王砚询问内里情况,婆子回道:“少夫人房外当差的婢子可语被挟住了。昨夜少夫人嘱咐了奴婢,小丫头们便依计行事,在窗下门外闲话了几句,提到了鹦鹉的事儿还有夫人吩咐的言语。方才这女子忽然闹着要见少夫人,因昨儿把她抬来就是可语安置的,几个小丫头又找了可语来,那女子以为可语是夫人,挟住了呜哩哇啦叫嚷一通,老奴耳背,也听不清她到底嚷什么。”
王砚看向门内:“里面现下还有何人?”
婆子道:“听大公子的吩咐,里面还有一人在屋内,两人守廊下,防着真出了什么事情,另就只有那胡女和可语了。”
王砚一点头,跨进院中,冯邰及虞玧几人紧随其后。正厢门扇大敞,两个婆子站在门外,向王砚施礼后闪退一旁。王砚大步踏上回廊,只见房中,伊西娅一手挟着鬓发凌乱的可语,一手握着一块碎瓷片横在她颈旁。
王砚缓缓走进屋内,伊西娅松手,丢下瓷片,可语迅速闪到一旁。王砚示意婆子们将她扶走,看着伊西娅:“事情的真相我已尽知。你也应该明白,说实话才能帮到你。”
伊西娅竟微微一笑:“我不想骗你。可,你不信别人。我说了,你也不信。就像,那些女孩子的议论,是你让她们说给我听。我做了方才的事,如你所想,你才会出现。你只信你自己。所以,我等你,发现答案。”
王砚拱了拱手:“如此说来,竟是我进了姑娘的圈套。我一直未发现姑娘这样聪慧,失敬失敬。”
伊西娅双手抓着裙摆,屈了屈膝:“谢谢夸奖。”
王砚的视线一敛:“那么,你我彻底敞亮说话吧。姑娘不是珊斯人,而是拜曼人。”
伊西娅颔首,一缕散出发髻的金色卷发滑至肩上。
一旁的薛沐霖叹了口气:“我在看到姑娘的双瞳时,便在想,你的发色应是金的才对。果然如此。拜曼国人自持高贵,不会轻易与他国人为奴。所以,姑娘你不是古罕德的婢女吧。”
伊西娅未答,王砚慢悠悠道:“自然不是。昨日姑娘刻意掩饰,惭愧我等确被蒙蔽,待真身显露,绝然非等闲。古罕德,应当是受你差遣。”
伊西娅从容站着,仍未说话。
王砚走到椅子旁:“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并不复杂。姑娘你是拜曼国人,为着一件在我朝的宝物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古罕德的情人海琳娜是你的侍女。在敦化坊的一位珊斯国锁匠乃你们找到这件宝物的关键,可惜他打算背着你们,把这件宝物卖给泊罗国人。”
伊西娅神色变得凝重,缓缓在一张椅上坐下。王砚继续道:“泊罗国人打算买宝物的事情被东瀛人得知,珊斯锁匠与泊罗国人商谈时被东瀛人所杀,东瀛人未能得到宝物,便带走了锁匠的鹦鹉,用鹦鹉引你们上钩。”
王砚也椅上坐了下来,薛沐霖等人跟着落座,冯邰也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听王砚接着讲述。
“你们明白东瀛人的陷阱,但必须拿到鹦鹉,因为它是得到宝物的关键。设法得到鹦鹉时,海琳娜也被东瀛人杀了,幸而她预先把你托付给了古罕德。古罕德虽是珊斯人,又信神火教,但对你很忠诚。”
王砚接过下人捧来的茶水,润了润喉。
“昨天姑娘的戏唱得委实不错。你与古罕德查到了鹦鹉的下落,又知道徐家的儿媳妇是东瀛人,所以不敢去他们家下手,才选了徐老留宿花市的那天偷走鹦鹉。可你们为什么要嫁祸雪麻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