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稻儿见他提笔蘸墨,忙说,“知州大人若见不是我的笔迹,他怎会上山?你别白费力气!”
“他认得你的笔迹,你还说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再说了,你在山上,若他不来接你,你还要他做什么?而且,他害你等那么久,你居然还想保护他,傻不傻?!”
祝知州如何知道她的笔迹?孟稻儿不过是为了阻止他书信,情急之下胡诌,不料言辞不够严密,立刻被谭临沧听出破绽。
听他的语气,已是死活认定了自己在骗他。孟稻儿眉头紧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并非在护他,他与我没有关系!谭大哥,你要相信我,今日我才知道飞鱼台上有这么多山民,若知州带人攻上来,岂不伤及无辜?”
“你以为我会傻到让他带人上山?”谭临沧提着笔,无情地冷笑,一脸不屑地看向孟稻儿,“我问你,昨天傍晚,知州上你家做什么?前一天早晨,他又请你去做什么?”
孟稻儿的心砰砰砰地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家里确实有他安插的细作无疑了。
祝知州交给她的任务,孟稻儿也曾嘱托过忍冬,不可对任何人泄露。依谭临沧现在的言辞和反应看来,他应不清楚祝知州见自己的细节。
一番思索,她答道:“不过是我哥和侄儿上飞鱼台的事情传到官府耳中,例行的问询。后他得知——”
“你哥的事情我们揭过;我让你叫祝知州上山,只想为你出气。”谭临沧打断她,便是她不解释,知州找她意欲何为,他心里有谱。
“谭大哥,祝知州真的不是我的未婚夫!”
“废话少说!”
孟稻儿欲哭无泪,现在,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见谭临沧坐下去,蘸了蘸墨,开始疾笔如飞,他的字出乎意料地工整、好看——
“寄语祝鹤回:百丈高崖飞鱼台,世外桃源有人烟。春风晚至百花迟,不误夏夜点万星;秋夕晚霞比火红,隆冬雪胜梨花白。不举杯言欢,费四时灿烂。勿拘晴雨,明日申时一见。谭临沧特邀。”
劝不动、说不听,孟稻儿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他写完最后一个字,那遣词用句与他山匪的身份和不羁的外表实在大相径庭。
“谭大哥你——”
“你谭大哥以前读过书。”谭临沧搁下笔,面露得意,不一会儿,墨迹干了,他快速地将纸笺卷起来,从木盒里拿出一个小竹筒,解开盖帽,把信放进去。“在这儿等我。”
他匆匆朝外走去,到了门口忽猛地转身,“美人若肯退婚,这信不送也罢。”
“那你还是送罢。”孟稻儿脑袋嗡嗡响,她已经没力气去考虑明天的事情,只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即便祝鹤回归来,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补充了一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谭大哥你又何必呢?——”孟稻儿追到门外,冲着他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