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云关上窗户,放下竹帘,走到床边,对躺在□□的莹莹说:“小姐,您猜得没有错,下面果然有人在观察咱们的动静,是胡姨娘的丫鬟秋蝉,她见我在看她,用手蒙着脸,低头跑出花园去了。”
“我对老爷说的那句话,一定让他起疑心了!”莹莹说着,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从□□坐起身来,打量了一眼放在小桌上的已经拴好的浅红色绸缎包袱,声音低沉地说:“小云,把里面的冬衣都取出来!”
“小姐,您不打算走了?”小云高兴地奔到桌边,两手麻利地将包袱解开,把一叠厚厚的衣裳取出来,准备放回墙角的衣柜里。
“春天、夏天的就各带两套吧!冬天的就不要了,老爷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了,带的越少越好。银子你都清点了?就只有三十两吗?”
见小姐离家的主意不变,小云内心不免有些失望,把几件单薄的衣裳放下,然后抱着厚厚的冬衣走到柜子前,一边伸手打开,一边回答说:“大约有三十四、五两,都是您每月没有用完的零碎银子。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家出走,只怕这些钱不够花上许久的。不如,再多呆几天,先向吴管家支取一些银子,就说买首饰用,等把银子攒足够了,咱们再走也不迟。”
“傻丫头,你刚才不是看见秋蝉在楼下花园里吗?虽说她是胡姨娘的丫鬟,但是一定也是老爷的意思,指使她来探听消息的。既然老爷已经怀疑我了,我再去找吴管家要钱,不是明摆着对他们说我要走吗?真不知你出这个主意是在帮我还在在帮老爷?”
“小姐,怪我考虑不周到。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就要准备过苦日子了。我出身穷苦,倒也不怕,就怕您受不了!您还没有对我说究竟要去哪里呢?”小云把衣服放好,把衣柜门关上,走到桌前,把包袱打结挽好,包袱看上去变小了许多。
“这点事就把你难住了?把我的那个银色的首饰盒也放进包袱里去,以后银子用光了,还可以拿去当些钱财!至于去哪里,我现在都不清楚,明天再说!”莹莹突然想起抽屉里还放着一个不常用的首饰盒。
“小姐真是好记性,您难道就忘了?平时您就不大喜欢穿金戴银,说戴在身上累赘,每次吴管家给家里的女眷添置首饰时,您几乎都说不需要。本来有几件好的,都东一件西一件地打赏给丫鬟们了,给太太屋里的丫鬟倒也罢了,连胡姨娘的丫鬟你也要打赏,自己却所剩无己。您手上戴得这串红珊瑚手链,上次说要赏给小翠,要不是太太阻拦,说这是家里祖传下来的,只怕早就不在您手上了。咦,您耳上的那对碧玉耳环怎么不见了?下午我还看见您戴着的呢?”
“赏给紫菱了!”莹莹说完,又见小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解释说:“戒子赏给小翠去了!你别站着发愣,那个首饰盒里面虽说没有剩下几样值钱的首饰了,可盒子是银子做的,也能值好几两银子呢,还是放到包袱里去吧!”
见小云表情漠然地把首饰盒从抽屉里拿出来放进包袱里,莹莹把身子斜靠在床栏上,淡然一笑,“你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你就知道了!你平时是一个急性子的人,现在看上去却象一个稳重老成的人,还在想什么?”
小云将包袱栓好,走到床沿边坐下,说:“小姐,您倒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想,您明天就这样走了,太太要是知道后,不知该有多伤心!”
一说起太太,莹莹就想起自己体弱多病的母亲被老爷狠心地软禁在东小院里,心里就又来了火气,猛地又坐立起来,咬着牙说:“我要是不走,太太才伤心呢!幸好咱们刚才说话小声,楼下是听不见的,我也吩咐你把楼门关好了,不然的话,秋蝉那丫头要是偷偷跑上楼来了,躲在屋外偷听咱们谈话,再回去告诉老爷,那咱们明天就一个都别想走了,说不定,连这个花园都出不去。这事要是真发生了,太太知道后,一定痛不欲生。我主意已定,跨出家里的门槛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气呼呼地说完,将身子躺下,头靠在枕头上。
小云见小姐斩钉截铁的样子,虽然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说:“既然明天一早要走,那就早些休息了!我去隔壁屋里,把我要带的行李也打包弄好!”说着,站起身来,伸手将□□的被褥拉来盖在莹莹的身上,又将床帐从铜钩上取来放下,然后吹熄三只蜡烛,拿起一只燃着的蜡烛,转身离去。
当夜,窗外风吹树摇,莹莹在□□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直到五更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一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莹莹连喊了几声,却不见小云答应,慌忙从□□爬起,跑到隔壁房间,却不见小云的踪影,又跑到楼道上朝花园里张望,顿时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