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随意地穿着,甚至腰带都没有系好,里面白色的亵衣随意地露在外面,金色的头发随意地飘散着,杂乱甚至纠结。他的呼吸很重,苍白的脸上用上一层异样的红色,这一切都显示他被惊吓着,然后着急地跑到苏晴柔这里。
&ldo;晴儿。&rdo;叶宿音叫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绝望和恐惧。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这样虚弱的表情了。
这些日子,叶宿音隐约知道他在外面有多么坚强,叶宿音这个名字已经慢慢成为整个紫晖国的心灵支柱。甚至民间都有的是老百姓这样说‐‐&ldo;紫晖有太子,日子不用愁。&rdo;
可是现在向她走来的不是这样一个男子汉,而是一个因为害怕而全身发颤的弟弟……
&ldo;怎么了?小音……&rdo;苏晴柔一边这样问着,一边连忙从床上站起来,急急忙忙地小跑地向叶宿音过去。
扶着小音的身体,苏晴柔额头上的冷汗忽然直直地滴到苏晴柔的手上……这么凉的夜晚,他却在流冷汗。苏晴柔的眉头不自禁地纠结起来。
小心地扶着叶宿音,然后用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苏晴柔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更轻柔一些:&ldo;小音,到底怎么了啊?&rdo;
叶宿音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苏晴柔一下子有些烦躁,连忙焦急地提高声音:&ldo;说!到底怎么回事啊?&rdo;
&ldo;真的,没什么。&rdo;叶宿音摇摇头,犹豫着打量了一下苏晴柔,然后才慢慢地开口道,&ldo;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rdo;
苏晴柔一愣,明白了叶宿音说的话,忍不住&ldo;噗嗤&rdo;一声笑出声来:&ldo;什么嘛,原来是做了个噩梦啊……小孩子!&rdo;
叶宿音听着她的话,也自嘲地笑笑:&ldo;想想真是有趣,放着战场上的大刀长枪我都不怕,做了一个梦而已,居然就急急忙忙地跑来了……这是笑话。&rdo;
&ldo;哈哈&rdo;苏晴柔看着叶宿音,难得有嘲笑的机会,一下子也不好意思放过了,&ldo;正常,正常,你也是人嘛,是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别以为被几个人叫&lso;战神&rso;,你就真当自己是神了啊。&rdo;
&ldo;嗯。&rdo;叶宿音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朝苏晴柔淡淡一笑,&ldo;没事,只是一个梦,不会发生的……梦里面就是晴儿,你在前面走,背对着我,我要上去追你,却让人用刀划伤了脚……很疼,我喊着你的名字,可是你就是不回头,一步一步离我远去,然后连背影也消失了……大约这样子啦,没什么特别的。&rdo;
叶宿音说完,刚才走进来的时候那种瑟瑟的表情消失了,混混沌沌的时候觉得害怕,清醒了以后,一下子觉得自己这是有趣,怎么会因为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梦而害怕成这样,这样想着,他忍不住看着苏晴柔,&ldo;呵呵&rdo;地笑开了,喃喃了一句:&ldo;真是的,你明明在这里啊。&rdo;
苏晴柔听着小音的描绘,却忍不住觉得心口&ldo;咯噔&rdo;了一下。打量着叶宿音,却见他好像已经将这个梦境当笑话的表情。
&ldo;小音……&rdo;苏晴柔叫着他的名字,却又接不出下面的话。
&ldo;呵呵。&rdo;叶宿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脸上慢慢涌起一个觉得逗趣的笑容,&ldo;没什么啦,晴儿,你也别乱想……我知道这个事情不会发生的,晴儿也别挂在心上。&rdo;
怎么可能不挂在心上啊?!
苏晴柔忍不住皱眉,看叶宿音此刻慢慢变得轻松的表情,更觉得心底一沉……他真的不敢想象,过了明天晚上,小音会如何生气,绝望,甚至会仇恨她吧。
但是,自己不是爱着易昭水吗……已经答应他了。
第二天,夜。
月色明亮,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天空的云朵也是淡淡的,好像不愿意遮挡了月亮的光华,淡淡的,让月光透过它们撒向大地。
约定的地点,时间还没有到。
大树的枝叶在夜风下窸窸窣窣……
易昭水手里捧着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的是易细月的骨灰……他的心跳急剧地加快,这些日子以来的伤心与疲惫都被此刻将要离开的激动所掩盖。
易昭水,他已经在这个名为&ldo;紫晖牢笼&rdo;的地方呆了整整六年有余,唯一能做的便是做几个纸鸢,寄望它们有一天能飞出这个皇城,现在他终于要离开了。
一阵夜风过去了,易昭水感觉有些冷,心里却慢慢涌上一些暖意。
转身朝北面看看‐‐夜色下,那是一片黑暗。易昭水却好像能从这片黑暗里看到青岚最美丽的大糙原,看到那一群洁白的绵羊和那些在糙原上载歌载舞的男男女女……还有他和蔼美丽的母妃,该怎么样告诉她细月逝去的消息呢。
没关系的,告诉她‐‐他还有儿子,还有……儿媳。对,晴柔,她会和自己离开。
易昭水微微低头,忍不住淡淡一笑。低头看着那个美丽的瓷瓶,轻喃了一声:&ldo;细月,我们要回家了。&rdo;
对,回家。无论在紫晖皇城生活多久,青岚才是他的归宿。那片时时刻刻洋溢着青糙芬芳的土地才是他的家。
时间,还在移动。
易昭水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苏晴柔的到来……子时,他等待着这一个时间。
忽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不紧不慢,雍容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