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思索了足有两刻钟的时间,山伯才对着手中的剑嘴鱼说道:
“‘自天佑之,吉无不利’。‘自’并非‘从’之意,也非‘自然’之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外力能够帮助你。上天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凡事要靠自己,自助则天助。子曰尽人事以听天命。上天只会帮助那些自己努力了的人,能够自立自强的人才能大吉大利。《周易》一开始就说要靠自己,不要寄希望于别人的帮助。所以子又曰‘不怨天、不尤人’。顺应天道,取信于人,则能无往不利。”
略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山伯又道:
“顺应天道,取信于人,就是《周易》所言的‘顺天应人’。意指顺应天命,合乎人心,即儒道百家所谓天人合一,就是要顺乎天理而适应人情。万物都有本能,而人独有情,独有良心,最讲道理。”
山伯口如河水滔滔不绝,从唇齿间流泻出来后在半空中纠缠盘绕,话语完毕,形成了两颗明珠悬浮在半空,明珠虽仅有指甲大小,但晶莹剔透,观其内部高山大河,青天白日,村镇城郭,雄关雪山,俱都闪闪烁烁时隐时现,如白云苍狗一般变幻不停。
剑嘴鱼观那明珠,双目中戾气渐去,身体软化、消失,唯有鼻端一剑仍存手中。山伯抬头,就见大海中无数的剑嘴鱼腾空而起,飞向掌中前,只余鼻端的长剑,融入山伯手掌的剑中。
将长剑悬在腰间,山伯就感觉胸中热血激荡,自己的勇气,以及畅游学海攀登书山的信心又有增长。
山伯知道,前人有误解了《周易》的“自天佑之,吉无不利。”,才形成了剑嘴鱼这种怪兽,而今被自己道明真谛,自然会被自己收服,所有的剑嘴鱼消逝后,留下的长剑就归了自己。以后自己再进入《周易》的书山学海中,就少了一种怪兽。但是其它儒生,都有各自的《周易》,进入他们自己的书山学海,若不格物致知,明辨典籍,依旧会有他们降服不了的海兽。
这时,沙滩上的玳瑁忽然发出一声凄厉地嘶吼,就见它升到半空后气息渐绝、挣扎渐止,看着明珠,神态渐渐安详,目中露出对“道”的渴求之色。
闻“道”之后,玳瑁那鳞甲峥嵘的头部躯干化为泡影消散空中,只余一个背部布满了钝刺、微微透明的玳瑁甲盾。接着又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玳瑁从学海飞到空中,融入此玳瑁甲盾中。
融合完毕,玳瑁甲盾飞到山伯手中。
防御儒器在手,山伯感觉自己安心了不少,面对书山学海,不再那么心情忐忑、惶惑不安了。
得了长剑和甲盾,进可攻,退可守,但山伯仍未停止,依旧一字一顿地说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积累善行,一定会有多到自己享用不了还能留给子孙享用的福德,作恶则会有多到能够自己遭受不了还能留给子孙遭受的祸患。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怨不得人。‘余’是剩下来的、有变化的意思,并不是一定本身就报,未来有多种可能,一切皆由因果、因缘而来,善因善果,恶因恶果。”
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山伯又补充道:
“沙门的因果,是讲前生、现在及后世的三世。儒家根据《周易》所谈的因果讲祖宗、本身、子孙三代,而孟子又说: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注:即出尔反尔,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也会反过来怎样对待你),这同样是因果报应。”
这时又一颗明珠随着山伯滔滔如长河般不绝的话,在半空成形。
明珠散发着灼灼的光芒,照耀着山伯周身十余丈方圆的空间。
沙滩上的飞虎鱼得了这明珠的照耀,奄奄的气息迸发出了一股活力,飘到空中,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明珠,停止了呼吸。其身体变化,形成一双靴子的模样,而学海中的一条条飞虎鱼飞到半空,融入靴子中。
山伯的《周易》形成的学海中,飞虎鱼亦绝矣!
飞虎鱼行成的靴子飞到山伯面前,山伯接过一看,整个鞋面呈游鱼形,前端是额头写了“王”字的虎头状,两侧各有一只翅膀,此靴在儒器中亦有个名目,谓之飞虎靴是也!
飞虎靴在足,山伯就感觉自己身上轻飘飘的,踏在岸边的沙滩上,不再有脚印留下。身轻体健,以后游学海,登书山,都会快捷不少,就是以后敌人攻击自己神魂形成的文人,也会更加轻松的躲过,实在是一件非常实用的儒器。
发现自己占卜的结果正确,山伯精神振奋,立刻总结道:
“作为大道之源,群经之首,《周易》自然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但大道至简,概况起来,也只讲了‘自天佑之,吉无不利’、‘顺天应人’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三句话。乾卦讲天,坤卦说地,朗朗乾坤之间,唯有‘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这八个字!”
话音刚落,书山学海的天地震动,一条硕大的龙鲸从深海中飞出,无数的龙鲸融入其中,天地间又有道道可见的毫光、云霞射入龙鲸。
龙鲸得了所有同类的加持,向着停靠浅滩的黄金屋宝船飞来,当其如虚影般一头没入宝船中之后,就见这宝船渐渐扩大,撑得黄金屋也随之变大,就见龙鲸宝船那开阔的背部,黄金屋成为上下两层,初具楼船规模,当其不再变化后,船体比之前大了三倍有余。
船头一颗硕大的黝黑龙头上,散发着“仁德道勇”的气息,龙首之下的龙身在船体的最前端一直向下,深入水中的腹部灰白湿滑,船舷则乌黑发亮,船尾呈鳍状,山伯试了试,用意念就能控制尾鳍游动,比用意念控制船体移动省力多了。而且有了部分龙鲸的能力,可遨游,可潜水,而且速度堪比真正的龙鲸,实在是此次进入《周易》的书山学海,所得的最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