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舒作了肯定的回答,然后在中间就座,阿尔弗雷德和拉乌尔&iddot;迪潘坐在他左边,路易&iddot;巴蒂内和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坐在他右边。桌子上放了六副纸牌,他洗牌,然后发牌。
出现了奇怪的事:跟发生惨剧的那天晚上一样,形势对庄家有利。庄家口舒跟保罗&iddot;埃斯坦一样轻而易举地大获全胜。当他翻出&ldo;八&rdo;或&ldo;九&rdo;,&ldo;劈柴&rdo;就轮流出现在两个押注的赌盘上,牌局就这样有规律地进行着,运气坚持一股冲劲,总之,没有上次玩牌时的那些停顿与转变。
这种连贯性,可以说是机械性的,似乎由于某种巫术在作怪,四个玩牌的人越是反复受到同一事情的冲击,就越发困惑不解。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心慌意乱,已经两次失误。吉姆&iddot;巴尔内特很不耐烦,专横地代替他,坐在贝舒的右边。
十分钟以后‐‐牌局进展得很快,什么也不能使其放慢速度‐‐四个人从皮夹子里拿出的钞票,有一半已经堆放在绿毯上,就在贝舒的面前。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通过吉姆&iddot;巴尔内特开始输钱了。
牌局进展的速度在加快,疾速达到了顶点。突然,贝舒也像保罗&iddot;埃斯坦那样做,把自己赢的钱按照四个对手所输的数目分为四份,建议最后再玩三次&ldo;翻本或者加倍输钱&rdo;。
他的对手的目光都朝向他,显然因为回忆起发生惨剧的那个晚上而激动。
贝舒三次向两个押注赌盘发牌。
三次,贝舒赢了,而不像保罗&iddot;埃斯坦那样输了。
在场的人大吃一惊。运气本来应该转换,以便使牌局重现的奇迹继续到底,为什么运气还是对庄家有利呢?当人们走出已知的事实,发现不同的事实,是否应该相信这另一种情景正是真实情景呢?
&ldo;我很抱歉,&rdo;贝舒说道,始终扮演庄家的角色,把那四份钞票放进衣袋里,站了起来。
他也像保罗&iddot;埃斯坦一样,说头疼得厉害,希望有人陪他到阳台上去。他向阳台走去,一面点燃一支香烟。人们通过圆形房间的门,远远看见他。
其余的人没有动,脸部挛缩,赌桌上纸牌狼藉。
后来,吉姆&iddot;巴尔内特也站起来了。不知他怎样成功地使自己的脸部和侧影变得跟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一模一样?他刚才把蒂耶埃赶出牌局,取而代之。蒂耶埃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单身男子,穿着绷紧的上衣,下巴剃得光光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副病态,显得不安。吉姆&iddot;巴尔内特正是这个样子。他缓步走向圆形房间,迈着自动木偶般的步伐,忽而严厉无情,忽而犹豫惊慌,那神色就像一个可能会干出可怕的事情的人,可能也像一个没有做完那事就逃走的胆小鬼。
四个玩牌的人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法官们却看见他了。法官们已经把吉姆&iddot;巴尔内特给忘记了,受到他逼真扮相的影响,只想到那人是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输光赌本的赌徒,去追赶赢了的对手。有什么企图?尽管他极力克制着,但是他的脸部流露出他思想十分混乱。他将去请求,或者命令,或者威胁?当他进了圆形房间,他平静下来。
他把那房门关上了。
戏剧‐‐想象的或者重编的‐‐表演如此生动,以致人们都在静静地等待。另外三个玩牌者也在等待,眼睛都盯着那关上的门,在门的后面,发生着出事那个晚上所发生过的事情,也就在门后,根本不是巴尔内特和贝舒扮演着凶手与受害者的角色,而是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和保罗&iddot;埃斯坦在搏斗。
接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以后,凶手‐‐可以用别的名词称呼他吗?‐‐出来了。他摇摇晃晃,眼睛迷迷糊糊的,向他的朋友走过来,手里拿着四份钞票。他把一份钞票扔到赌桌上,把其余三份强行塞进三个玩牌者的衣袋里,对他们说道:
&ldo;我刚才跟保罗&iddot;埃斯坦解释过了,他委托我把钱还给你们。他不想要这些钱。咱们走吧。&rdo;
在离他四步远的地方,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真正的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脸色变得惨白,相貌大不同前,手扶在椅背上。吉姆&iddot;巴尔内特对他说道:
&ldo;就是这样,对吧,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先生?剧情的重要部分大体重现了吧?我很好地扮演了那天晚上你所扮演的角色了吗?对吧,我充分重现了罪行?……你所犯的罪行?&rdo;
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似乎已听不见了。他低着头,两只胳膊摆来摆去,像个人体模特儿,只要有点风就能够把他刮倒。他晃来晃去,像一个醉鬼。他双膝一软,就倒坐在椅子上。
这时,巴尔内特一个箭步冲向他,抓住他的衣领。
&ldo;你承认吗?嗯?不能不承认吧。我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因此,那个指节防卫器……我可以确定,你总是把它戴在一只手上的。而且,你赌输了,对你打击很大。是的,我的调查表明你的生意不景气。没有钱支付月底到期的欠款。这意味着破产。于是……于是你就袭击,不知道怎么处理那凶器,你就跨越阳台,把它埋进花卉箱的泥土里。&rdo;
用不着巴尔内特费力,马克西姆&iddot;蒂耶埃毫不反抗。他犯了罪,背上了沉重的精神包袱,几个星期以来,负罪感把他压垮了。他不由自主地结结巴巴地说了话,像说胡话的病人那样没有知觉,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说出了可怕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