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等候国师公接见的正是刘秀,跟他一同进府的还有哀章和刘斯干。可惜,刘歆只接见刘秀一人。哀章多少有点儿失望。但不管怎么说,国师公愿意见刘秀,这是吉祥的预兆。只要刘秀能帮他美言几句,他哀章还是大有希望的。
刘歆衣带端正走进客厅,坐在客厅末位的刘秀一看来人装束便知是国师公到了。慌忙起身出迎,上前磕头施礼。
&ldo;晚辈刘秀刘文叔拜见国师公大人!&rdo;
&ldo;不必多礼!&rdo;
◎第18节无耻的小人
刘歆一边双手相扶,一边细心打量着刘秀。见他虽然生得英俊威武,但仔细观其五官,却无一处与相书图谶上相符,稍微放了心。刘秀站起,侍立一旁。刘歆有心再试探一番,便叹息道:&ldo;可怜我宗室子弟还一心向学,却不知我刘姓天下已经易手他人。既便入了太学,前程又能怎样!&rdo;
刘秀一听,大吃一惊,想不到堂堂国师公竟说出这种话,如果被摄皇帝王莽知道,肯定是灭族之罪。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宗室子弟,刘歆就相信自己?他小心翼翼地答道:&ldo;晚辈虽是皇族子弟,但家道清苦,只知读书入仕,光耀门楣。&rdo;
&ldo;胸无大志,难成大器!&rdo;刘歆故意怒道,&ldo;身为宗室子弟,难道没想到将来要复兴汉室?&rdo;
刘秀卑怯地答道:&ldo;晚辈一介书生,无德无能,怎能担此天下重任。复兴汉室者非德高望重的国师公莫属。&rdo;
刘歆听了,心里得意,天下人谁不知道国师公刘歆的名声。将来既使汉室复兴,能做皇帝的也只能是他刘歆,怎么可能是跟前这个胸无大志,乳臭未干的后生小子呢。可是那条谶文却明白写着刘秀的名字……&rdo;
国师公思谋良久,终于打定主意,忽然向刘秀道:&ldo;你姓甚名谁?&rdo;
刘秀一愣,不是报过出身了吗,他怎么忘了?但国师公既问,只得答道:&ldo;晚辈是南阳舂陵刘秀刘文叔。&rdo;
&ldo;大胆,&rdo;刘歆忽然一拍几案,怒道,&ldo;后生小子,竟敢不避老夫名讳,岂不是犯上之罪?&rdo;
刘秀惊疑地道:&ldo;国师公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晚辈名讳与国师名讳无干,怎说不避大人名讳?&rdo;
&ldo;还敢狡辩,老夫名秀,你还敢取名刘秀,岂不是犯上之罪。&rdo;刘歆一语既出,不但刘秀愕然愣住,连刘大头也愣住了。他跟随国师公身边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国师公叫这个名字。但国师公这么说,他敢多嘴么,仍像闷葫芦似的,伺候在一旁。
刘秀不解地问道:&ldo;国师公的名声,天下尽知,晚辈当然也知道,怎么没听说大人取过这个名字?&rdo;
刘歆怒道:&ldo;老夫更名,难道还要你知道!念你是宗室子弟,不加罪于你。只要你改了名字,老夫便让你入太学。&rdo;
刘秀心中愤懑,这不是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吗?无论如何,他不甘心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于是硬生生道:&ldo;请恕晚辈无礼,刘秀的名字是先考所命,改之不孝,实难从命。&rdo;
&ldo;不改名字,就不准你入太学!&rdo;
刘秀冷笑道:&ldo;晚辈就是不入太学,也不会改名。恕罪恕罪!&rdo;说着,转过身来,昂然走出大厅。
刘大头见他如此无礼,恼怒道:&ldo;老爷,小人把这小子抓回来。&rdo;
刘歆望着刘秀远去的背影,恍惚觉得他又有些像真命天子。心里一阵发虚,对刘大头斥道:&ldo;胡说,让他走。&rdo;
刘大头讨了个没趣,只得低下头来。国师公心中惆怅,走出大厅,又把自己关进书房,研究起那些令人烦躁不安的天文图谶。&ldo;上天,给我一双慧眼吧,真命天子到底是王莽、刘秀,还是我刘歆呢?&rdo;哀章和刘斯干一起被刘府家人安置在侧房一间干净的房子里歇息,虽然招待得非常周到,却不能到处乱走,更不用说去见国师公了。哀章正等得着急,眼巴巴地望着门外,忽见刘秀远远地走来,赶紧迎上去,恭敬地问道:&ldo;刘兄,国师公怎么说?&rdo;
刘秀面带怒容,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刘斯干跟前,厉声道:&ldo;斯干,咱们走!&rdo;
刘斯干一看主人的神色,不敢多问。慌忙跑出屋来。院子里,刘府家人已把他们的马匹、行李扔了出来。三人狼狈地出了国师府的大门,刘斯干可怜巴巴地问道:&ldo;三公子,咱们去哪儿?&rdo;
是啊,进不了太学,往哪儿去。心中愤懑的刘秀徨然不知归路,只是说道:
&ldo;跟着我走。&rdo;便茫无目的地顺着府前大街往前走。哀章一看刘秀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事情没指望,但是他还不肯死心,仍紧紧跟在刘秀身后。见离刘府远了,才紧赶几步,抢到刘秀前面,含笑问道:&ldo;刘兄,不必动怒。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也许小弟能帮帮你。&rdo;
刘斯干早憋不住了,也趁机问道:&ldo;三公子,到底怎么啦?您这个样子,把我都急死了。&rdo;
刘秀见问,只得叹息一声,把见刘歆的经过说了一遍。刘斯干一听气得大骂刘歆不是东西。哀章则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跌坐地上。三人正在苦恼,忽听前方有人高声喊道:&ldo;行人闪开,巴郡石牛,扶风雍石进京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