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十分复杂。
若是翻译的直白一点,其实就是你真的打算向着自己弟弟,却不站在自己的丈夫这一边吗?
宁王妃面色微微一变,然后是更久的沉默。
宁王虽然竭力隐忍压抑,可难看的面色却一览无遗。夫妻多年,宁王妃一向温柔贤惠,将王府里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对这个正妻的感情谈不上有多热烈,却也从未冷落过。夫妻两个也极少为了什么事争吵。没想到,今天竟为了此事闹的如此不愉快……
宁王想到夏云锦的拒绝想到萧晋得意的笑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无法畅快的吐出来。半晌才又张口道:“你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要说服六郎成亲吗?现在为什么又换了个态度?”
语气冷冽中夹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气。
宁王妃心里一缠,迅速的抬眸看了宁王一眼,正好看到宁王阴沉含怒的脸孔。心里陡然浮起一阵苦涩,语气却是温柔又平静的:“前两天臣妾特地喊了六郎过来,劝了他许久。不过,他的态度很坚定,臣妾实在说服不了他。”不但没说服他,反而被他说的羞愧动容了。
宁王冷笑一声:“果然是姐弟情深啊!看来都是本王的不是,让你们姐弟差点因为这件事闹翻。现在这样才是皆大欢喜。你这个做姐姐的一片护弟之心,六郎也很高兴。”
一连串的讥讽,听在宁王妃的耳中,就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心头。那样尖锐的痛楚令人痛不可当。
这世上最伤人的,绝不是刀剑,而是你最在乎的那个人的冷言冷语。
宁王妃眼中闪着泪花,哽咽着说道:“殿下,臣妾绝没有要让你难堪的意思。只是六郎生性倔强又是个死心眼,他既是喜欢上了夏娘子,若是硬是逼着他退让,只怕他伤了心,今后再也遇不到喜欢的女子了……”
宁王想也不想的打断了她:“你只想到六郎会伤心,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会怎么样?”激动之余,竟连本王也忘了自称。
宁王妃愣愣的看着神情激动的宁王,心里的苦涩和痛楚迅速的蔓延开来。
她嫁给他十二年,生下了两个儿子。他身边美人从没断过,她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却也没特别放在心上。因为她很清楚,那些侍妾就是再得宠,也绝不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可这一次真的很不一样。宁王对夏云锦的在意,超过了所有以往进府的美人。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和她怒颜相向!
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在意那个夏云锦……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溢出了眼角,宁王妃顾不得擦拭眼泪,就这么凄然的看着宁王:“殿下,不管怎么说,臣妾都是你的结发妻子。这么多年来,辛苦操持府里的琐事,教养两个儿子,自问没有疏忽之处。现在为了一个女子,你就这般质问臣妾。若是她真的进了王府,这王府还有臣妾的容身之地吗?”
宁王被噎了一下,满腔的怒火好像忽的断成了两截。有一半依旧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和宁王妃算清这笔账。另一半却在冷冷的提醒他,你到底在做什么?她才是你的正妻。你为一个女子和妻子争执吵闹,这等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堂堂宁王府岂不是成了笑话?
更何况,他今后倚重岳家的地方还很多。这个节骨眼上,更不能和妻子闹翻了脸……
宁王妃没有再说话,只是轻声的啜泣着。
宁王僵硬着表情,许久才深呼吸口气,有些生硬的说道:“你别哭了,刚才是本王一时情急,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样的安慰,让宁王妃的心情稍稍好转,用帕子擦了眼泪,强颜欢笑道:“是臣妾的不是,不该惹殿下不快。”
要让宁王高兴其实也不难,只要萧晋肯乖乖的退让。再将夏云锦抬进府来就行。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宁王妃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夹在丈夫和自己的亲弟弟之间,那种左右为难的滋味绝不好受。可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绝不会再轻易动摇。
宁王也很清楚她外柔内刚的性子,因此心里愈发烦躁。不过,却强自压抑着没表现在脸上,只是淡淡的说道:“好了,你别太激动了,先静下心来休息片刻。我还有事,就不在府里用午饭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宁王妃看着宁王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说什么有事,分明就是托辞。他根本就是不想留在府里,也不想再对着她这张脸罢了。原本还算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经过此事之后,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娇红一直候在门外,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的啜泣声,心里也不是滋味。犹豫片刻,终于大着胆子进了屋子,低声劝道:“王妃,殿下不过是一时为夏娘子的美色所迷。男人都是这样,贪恋新鲜。还没到手的,就更加念念不忘。等过了这阵子,殿下自然就会把夏娘子忘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