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高兴起来的人,荔枝松了一口气,果然是个孩子,哄哄就好了。
只是,他们的目的现在尚不明确,一个九岁的孩子,四个别有心思的奴才,王妃未入府前王府内风平浪静,王妃一入府,这孩子也跟着来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若是对王妃不利,那她……
“荔枝,你饿不饿啊?”
思绪被打断,看着眼前揉着肚子的人,失笑:“王妃午膳时光顾着给世子夹菜了,自己都没吃多少,也该饿了,我去小厨房端些吃的过来。”
“好呀好呀,我想吃清炒虾仁。”兰轻笑眯眯开口。
“是。”
罢了,看着王妃乐呵呵不知愁的模样,那些肮脏事就不必告诉她了,若是有什么,左右还有她和葡萄、石榴担着,王妃只需要每天高高兴兴就好。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试探着睁开眼,看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紧绷住的身子总算放松了些,望着头顶的床幔,手放在被褥上慢慢的摩挲,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与柔软。
想起刚刚的对话,心底全是对自己的嘲讽,名字?他哪里有名字,被叫的最多的,不是小杂种,就是小贱种。
他的亲生母亲不过是一个歌姬,被皇帝强迫侍寝,一朝有孕,被封了贵人,可他的母亲向往宫外的生活,怨恨皇帝将她禁锢在深宫之中,连带着对他也充满了怨恨,所有的不满和怒气全都发泄在他身上,哪怕在临死前,也是恶毒的咒骂他,说他毁了他的一辈子,甚至想拉着他一起死。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那时他才六岁,因为偷了一个馒头,被人打了一顿,虽然身上很疼,但是摸摸怀里的馒头,他知道今晚不会在床上饿的睡不着了,所以还是很高兴,但等他回到房间,看见母妃坐在他的床边,见到他进来,眼神怨毒,嘴里依旧是那些难听的话,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许是见他无动于衷,又发觉他怀里揣着什么,一下起身将他怀里的东西抢了过来,发现不过是个馒头,顿时暴怒;“废物,一个馒头也值得你这样护着,果然是个贱种,哪怕有着皇子的名头,也是一样的上不了台面!”
看着那张和她有些相似的眉眼,更加怨恨,直接上手掐住他的脖子:“就是你!就是因为你,我才被困在这深宫之中,若不是你,我早就出宫和表哥成亲了,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受尽折磨,只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可以出宫了,哈哈哈哈哈哈……”
脖子上的手直接收紧,让他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有尽全力挣开,一口气跑到外面,知道深夜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等他回去时,发现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额头上有个狰狞的伤口,应该是磕在了桌角上,当场就死了,可眼睛仍然睁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门口,死不瞑目……
后来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目睹亲生母亲死不瞑目,加上身体虚弱,终于病倒了。
等他醒来,住处换到了更偏僻的地方,是年节时下宫中张灯结彩的时候也不会管的地方。
身边倒是多了两个小太监,但是他们收了其他皇子公主的钱财,变着法的虐待他,导致他后两年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热……
想到出宫之前皇帝对他的态度,说什么不知道那两个奴才如此大胆,敢苛待皇子,还当着他的面狠狠训斥了一番,但也只是训斥,后面还是看见他露出的手臂上有於痕,怕落人口舌,有损他慈父的形象,才动了怒,各打五十大板,有一个当场就没气了。
以为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就能让他心软?就能让他言听计从?还有那些为了让他听话而许下的虚无缥缈的的承诺,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又想起王妃笑着叫他“崽崽”地模样,若她真是他的母亲就好了……
葡萄站在门外,听见里面逐渐平缓的呼吸,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崽子,没有了刚刚的地警惕与小心,看起来倒是更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