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稀低头,朝下方望去,就见莫南飞正蹲在矮墙上,笑嘻嘻地冲自己挥手,挥得还分外热情,带得整个身体都跟着左摇右晃。
季明稀眼神一紧,转身步出书房,快步走下螺旋楼梯,直奔大门而去。
季母闻声从厨房探出头,大着嗓门嚷道:&ldo;马上就吃晚饭了,你干嘛去啊?&rdo;
季明稀头也不回:&ldo;吃晚饭。&rdo;
季母:&ldo;……&rdo;是谁说她家儿子智商高的?
一出门,季明稀却又放慢了脚步,先捡起落在院中的布沙包,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才不疾不徐地走向莫南飞。
&ldo;当着我的面黑我的东西,你小子够猖狂的啊。&rdo;莫南飞酷劲十足地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季明稀跟前。
&ldo;跟没跟你说过,不要爬墙?&rdo;季明稀冷着脸问。
&ldo;那么矮个墙,就算摔……&rdo;话说到一半,莫南飞自己住了嘴。
大三那年的除夕夜,他在外面喝醉了酒,也不知怎么就晃到季明稀的家门口,还习惯性地爬上墙头,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走两步跳一步,结果一个踩空,当场摔骨折‐‐差点没把听到动静冲出来的季明稀气晕过去。
想起来这一段陈年往事,莫南飞干咳一声,转开话题:&ldo;你打我电话干嘛?&rdo;
季明稀盯着他的眼睛,依葫芦画瓢地反问道:&ldo;你挂我电话干嘛?&rdo;
莫南飞别开眼:&ldo;我这不刚好在来你家的路上嘛,就不瞎浪费你电话费了。&rdo;
季明稀没有继续追问。
&ldo;怕你忘了请我吃烧烤,打电话提醒你一下。&rdo;他语气平平地说。
&ldo;您还真贴心。&rdo;莫南飞一个白眼甩过去,&ldo;走走走,现在就请你去吃,行了吧?&rdo;
&ldo;行。&rdo;季明稀很爽快。
h市从前的夏天,太阳一西斜,大排档就一溜溜地冒出来,占领大街小巷,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闻到一阵阵勾人谗虫的孜然味。
莫南飞坐在廉价的红色塑料凳上,兴致盎然地东瞧西看,眼神充满怀念。
对面的季明稀一边熟稔地下单,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莫南飞。
季明稀&ldo;不加葱,微辣。再来一扎冰镇酸梅汤。&rdo;
莫南飞正聚精会神地看店老板翻烤肉串,闻言一挥手,不满地说:&ldo;大老爷们喝什么酸梅汤,至少也得是啤的啊!&rdo;
季明稀理都没理,一锤定音道:&ldo;就来酸梅汤。&rdo;
服务员显然很有眼力见,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中谁的话更管用,冲季明稀点头一笑,拿起菜单,大步流星地离开。
莫南飞不乐意了:&ldo;买单的人是我,凭什么听你的?&rdo;
季明稀拿过莫南飞的餐具,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用茶水仔仔细细地涮干净后,推回到莫南飞的手机。
莫南飞看着水滴犹挂的一次性碗,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临终前的那段日子。
为了照顾老无所依的他,季明稀毅然抛下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地守在他的病床边,给他端水,喂他吃饭。
赶上他突然恶心反胃,季明稀甚至直接用手接他的呕吐物。易地而处,他都没那个把握能做到这一步。而季明稀别说嫌弃了,连一次不耐烦都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