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城那话,在周雁翎听来,完全是找抽的节奏,窦天卫不仅是长辈,还是窦家的家主,怎么能如此言辞冒犯?
周雁翎扭头瞪了何景城一眼,这一次,她倒不是恼怒他,而是担心,怕他再叽叽歪歪下去,被窦天卫给当场给正法了。
窦天卫盯着何景城,一字一句地说:“一个人的寿元,跟自身德行有关,哪怕老天赐你的寿元再长,如果德行不好,那也难免招来横祸。”
何景城冷笑了一声:“你这话是威胁还是诅咒?”
窦天卫没想到这小伙子如此硬气,他做了半辈子家主,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不懂礼貌的年轻人。
阴鸷的眼睛瞪着何景城,半晌都没有说话。
当下的气氛可谓是紧张到了极致,周雁翎本来也是不善言辞之人,在这种尴尬又紧张的气氛中,她更加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好了,只是憋红了一张俏脸。
何景城原本还是冷漠的脸,突然一下又变成嬉皮笑脸的样子:“窦老,我这是跟你开个玩笑呢,不要介意啊。对了,这一次我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还望窦老能够成全。”
窦天卫一愣,但是强忍住心中的不悦,冷冷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小事,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那就是,翎子的爷爷安葬在这里,我既然过来了,作为未来的孙女婿,自然要去拜祭一下的。”
“不必,你还没进周家门。”
周雁翎插嘴说:“窦爷爷,我也要去拜祭一下爷爷的。”
窦天卫皱眉道:“丫头,难道你父亲没有告诉过你?你们周家人当年就答应过,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也不可以来拜祭。”
周雁翎自然不知道这一茬,更何况他来的时候父亲也没有这么交代过,一时哑在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拜祭先人那是人之常情,为什么你们如此不近人情呢?虽然说周宏运死了,但是他的儿子还在,窦家还算是周家的亲家,没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吧。”何景城说。
“不要逞口舌之利,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是周家人,没有资格对我们两家的事说三道四。丫头,我是看你完全不知情,才没有对你下逐客令。”
周雁翎还想说点啥,何景城却一把拉住她:“窦老,既然如此,我们接受两家之前的约定,我们就当是来走亲戚的,在这住一宿就走。”
“穷乡僻壤,你们莫要嫌弃。”
窦天卫脸色稍霁,让一个哑巴一样的老婆子给两人安排了住处。
两人的住处挨着,那房子倒是干净,但是家具黑黢黢的,空气老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道,周雁翎虽然出生富贵,但是很能吃苦,对这些没什么怨言。
何景城推开木质窗门,里面陈年灰尘簌簌而下,很恶心的感觉。
他定定地看着窗外,在灰青色的天底下,那只红嘴乌鸦跟他四目相对。
“小黑,你这是在监视我么?”
周雁翎也推开了窗:“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跟它。”何景城努了努嘴。
周雁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只乌鸦。
“这乌鸦是探子。”她说。
“不,是看守。”何景城说,“但是,你去跟它说说,让它帮我们带路,去找你爷爷的坟。”
周雁翎摇头:“那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我记得很清楚,你曾经也有一只差不多的乌鸦。”
周雁翎笑:“那个不一样,那只乌鸦是我们从小驯养的,而这只乌鸦,是别人驯养的。”
“策反它!”何景城说。
周雁翎摊手耸肩:“请原谅臣妾做不到。”
何景城不禁莞尔,他没想到周雁翎会一本正经地来这么一句。
“那我来吧。”
何景城说,周雁翎只当他是开玩笑。
何景城一语不发,只跟红嘴乌鸦对视了一阵子,然后一招手,那红嘴乌鸦就落到了他的腕子上面。
周雁翎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咋做到的?”